出了贵宾席,外面的看台嘈杂拥挤,走路都要小心谨慎,以免踩到私下乱跑的小型使魔。
“贝列,刚才走的时候……那家伙在看你,就是那个…那个穿短裙的长发女生……”
魔族弓着身体,双臂护着摇摇晃晃的纳塔莉,少女这会儿有些神智不清,小爪子把自己的白毛揉成一团乱。
“是么?我没有注意到。”
贝列哄着纳塔莉,他其实有所察觉,两人离开的时候不止洛恩海姆家的那个女人,还有多处目光在关注。有的指向花精灵,有的指向他自己。
“我好像看见星星了,有一个人影……站在高高的阶梯上,他是谁?流动…那些星星在律动,好美……”少女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胡话。
贝列皱起眉,他怀疑少女可能看到了些远古秘闻,那雕像与她共享所见,纳塔莉的脑袋因要消化那些庞杂的信息量而变得昏昏沉沉。
“他在发光,哦,他没穿衣服!”
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引来周围人侧目,魔族心一横,顺势抱起花精灵向后场的角落里飞奔。
……
后场。
平时少有与少女亲密接触的机会,没想到今天竟会两次让她睡在自己怀里。
贝列在阴凉冷清的角落找了座位,而纳塔莉已经不再折腾,胸脯舒缓地起伏。男人打理着花精灵的长发,要注意不能拖到地上,更要注意不能碰到那对尖耳朵。
啪嗒——
少女头上的糖果发卡被卸下,魔族顺手将其丢进了自己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男人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有些难受,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看着远处热闹的会场,心跳在不断加快。
他也看了那座雕像。
“那个人,挺有意思的…”魔君的子嗣喃喃自语,“他的选择对吗?可惜失败了吧,真可惜,不然会是留给所有长生种的参考。”
龙眼的捕捉范围很广,即使是常态,也能清楚地看到竞技场中心。
比赛已经开始,现在貌似是海选阶段,在大片欢腾的使魔群中,贝列没有找到他以前见过的那几只,酒馆海报上的、贴纸上的、抢他食物的狐狸……
“是保送了么?”
贝列没有嗅到同类的气息,意味着场上的使魔里没有高等魔族血统,这是件好事,他不用担心暴露自己。
心焦的感觉却仍在持续,也许…贝列紧了紧胳膊,能更多地拥抱那份柔软。
风很清凉。
“你想把她带去哪,魔界?”
——!!
那声音出现得没有任何征兆,以至于分辨不出来自哪里,直接在脑内轰响。
是在前面吗,是旁边?还是耳后?
凝出血丝的竖瞳不断颤动,慢慢移向左侧。在贝列身旁的座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人。
“还是想回那片森林?”女人语气平缓,没有在乎贝列的反应,照旧发问。飘雪般的长发在肩头搭着,下面那件朴素的白色连衣裙格外眼熟,穿在女人身上,如同山涧里的云骨朵。
“你认识我?”贝列故作平静。
“不算认识,我连你究竟是什么种族都不知道。不过,小家伙在画纸上是用一个长角的恶魔脸来代表你的。”女人说话时用食指抵嘴唇的小动作给贝列极大反差,他能想象自己的视角和路人一定完全不同。
“那么紧张是为什么,你不应该早就认识我吗?”女子说话时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你怎么穿着她的衣服?”
贝列盯着裙摆上的茉莉花纹。
“这件是复制品,真货还在小家伙的衣柜里。”
罗莎抱起双腿,一上一下交叉放置,上身侧趴在座椅上,那姿势就和躺在草坪上休息的马儿一样。
“还有,你很过分,也很有胆量,竟然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我,真让人伤心。”
贝列从那表面温柔的笑容中读出了不容置疑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