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吗……
蒙住眼睛就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与魔族只言片语的交谈之中,纳塔莉知晓现在已是晚上。
还要这样过几天?亦或是几周,有可能——
花精灵用被子将自己团成球,连脑袋也埋在里面。
几轮呼吸后就受不了沉闷的空气,只好打开一个小缝,悄悄探出鼻子。
“贝列,现在屋子里是黑的吗?”
“黑的很彻底。”
“你没有把灯打开吧…”
“当然,没有任何发光的东西。”
花精灵松了空气,从声音的大小和方向判断,魔族离自己至少也有几米远,可能是在屋子中央,也可能是在书桌那里。
要提醒他不能翻自己的书架么,那里可是藏着魔法药和羞耻的即兴涂鸦,这样做属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纳塔莉清清嗓子,再三向贝列强调不允许翻动自己的东西,但丝毫没提书架的事。
毛绒熊被少女盘抱在身子底下,承受着不该属于它的压力,那其中是多半是酸,少量是甜,注满了烦恼泡泡,恰如矛盾的柠檬汽水。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普普通通地睡着!
肌肤贴在一起,温度于静止中积累,花精灵比往常更能体会到自己的存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游戏中把视角拉低,别的地方都看不见了,只能观察到自己这一小块。
纳塔莉的现状更彻底些,她连自己都看不见,此刻正观察着的,是一个于脑内想象出的少女。
腿比较短,胸比较平,脸蛋模糊地看不清。
完全就是非常平庸嘛,简直像个姜饼人……
但花精灵却没有沮丧,只沉浸在操纵这个小小自己的满足中。蹭蹭双腿,圆滚滚的肉感;用小臂拨弄,有微妙的弧度;捏一捏自己的脸…啊,吃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于是想象中的那个少女渐渐变得婷婷玉立,饱满的身材显出多余的小心思,脸蛋透红,随时有可能鼓起来。
回忆白天里发生的事,把杀千刀的贝列埋怨了一遍又一遍。
不要在夜里去想男人。
无穷无尽的思绪,如沙暴般让纳塔莉陷入其中,开始时是未经挑选的混乱。
少女被发狂的魔族推到,撕扯过后是不可描述的糟糕。
把失去力量的贝列监禁起来,看他卑微失落,善良的花精灵像喂小狗般给他投食,感激的魔族用脸来磨蹭她的手……
随着理智的加入,一层层箍锁开始约束吞人的流沙。
什么才算幸福呢?怎样的人生才是完美的?本就是男生的自己,该以什么态度与男人相处?女孩子要接受别人的照顾吗,究竟要怎样才是对的?
繁重的思考总会让人想去摆脱,漫步在平静的沙滩。
贝列恢复了理智,和少女住在僻静的森林中,两人一同工作、生活,很有默契地不去讨论未来。
而对自己的偏心,最终将沙砾装进了精美的玻璃瓶。
晴朗的天空,教堂下的雪白长纱,玫瑰娇艳如血。
……
哼嗯!
脱离出幻想中的纳塔莉,如小猫抖水,甩掉思绪清醒了过来。
刚才脑袋里的东西被快速扫进了记忆碎纸机,避免日后想起来的羞耻。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屋内没有一点声音,若仔细听,可以捉到窗外风吹动的点点音响。
黑夜里的不睡觉行为,很容易和童年时代联系起来,精力充沛的小孩子是不会按时休息的,他们会想尽办法骗过大人们的耳目,假装自己睡着了。而在脚步声渐行渐远后,聪明的孩子们会制造出些声响,那些对上暗号的同伴便如侠盗罗宾汉中的勇士们那样,一个个从被窝里钻出,开始一场盛大的狂欢。
最后基本都会被大人们抓住,教训得很惨。
不管怎么说,到了该对暗号的时候了。
花精灵扭动肩膀,简简单单翻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