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文明：守卫者之光
Episode 9：巷里弥漫着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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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和茈瑶那一晚在采云轩住下，不过只租了一个房间——茈瑶在房间里睡，而罗兰则是留在客厅。
罗兰从客厅沙发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是出现幻听，抑或是真有这样奇怪的声音存在，他总觉得有野兽的咆哮在耳边转悠。
他走到阳台外，天际间已经开始泛起白。
“这一晚真吵。”
他回想起晚饭后出去做调查的过程，实在是充满了谜题。
底斯特律乡在面积上而言不算是个大地方，依照当初第三支队第七、十二列队的调查结果来看，露莎的居所就在底斯特律的东区，即现在他和茈瑶所处的这片区域。
本该是非常靠近的了，但罗兰在街上询问过的当地居民全都摇头否认，仿佛是向他告示“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他自然没有这么轻易地打算放弃，只不过他开始对情报的准确度产生了怀疑。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这里说不准，根本就不是露莎·霍贝利诺的故乡？
她在极东总部时就爱说谎和搞些小聪明，如此想来这样的可能性还真难完全忽略掉。
罗兰从口袋里抽出半包草烟，这是洛梵在出发前塞到他手中的。
听说在烦闷的时候抽上一支会心情舒畅得很。
真有这么神奇的作用么？
罗兰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但他平时闻见米克和洛梵抽的烟味都觉着不太友好。
带着疑问的他点起火，燃上一支烟后送往嘴里吸了一口。
从味觉上来说倒是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罗兰觉得如此。
“但这有什么好吸的，只是从嘴里里绕一圈再呼出去而已，还是说我方式不对？”
他回想起过往在极东总部和米克、洛梵的交流时间，才突然记得是自己方式不对。
还得吸进去后再吸一口？
他有模有样地学了一遍，结果第二口烟就呛了个够劲。
“咳！咳咳！”
他把没抽完的大半支烟扔到地上踩灭，脸上尽是难以言喻的表情。
“咳咳，什么玩意。”
简单收拾一下后，罗兰也准备到客厅的沙发上睡一会儿，很快天就要彻底亮了。
他闻到自己身上还残留有草烟的那股味道，令人不适。
也就在这时，罗兰在阳台上发现了街道外的一些异动。
在灯光略有昏暗的街道上，一个小女孩正从采云轩门前经过，行迹古怪。
那个身高，还有那身影......
罗兰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立刻否决掉自己的第六感。
还是不睡了。
为不打草惊蛇，他没有直接纵身跃下，而是带上黑昼白夜后，匆忙走下楼。
在这个点上，采云轩理应是只灯不亮的状态，人人都在眠梦之中，但罗兰下到一楼的大厅后，哪是如他所想的情况——酒台前，有一个人亮起了一盏灯，在案上写着什么东西。
打勾的？
那少年将视线移到罗兰这边，看到他手持武器也没有丝毫疑惑和恐惧之感。
他点头致意，依然很有礼貌。
罗兰回以礼数，也没管他在做些什么，就冲了出去。
两人相距不远，罗兰恰好能看到那身影向转角走过，但因为罗兰压低了行声，这街道显得很是诡异，像从来都只有前面那个女孩在而已。
那女孩衣衫简陋，身形瘦弱。
“露莎？”
罗兰轻声发问，在这鲜有人迹的街道上确实一颗破波的石头般呱噪。
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孩顿了几刻后加速前行，脚步慌乱。
罗兰立刻追了上去，他觉得这下事情可能有转机了。
他随疑似是露莎的那个女孩绕出采云轩所在的维雷辛克大街，穿过两个街道口后，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那少女窜进一条小巷之中，等到罗兰跟上时，巷子口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气流，这裹着沙尘的风不仅吹得他难以睁眼，还让他心生有种危险的感觉。
他忙往旁边跳开，没过一会儿巷子口对面那几块遗弃在外的朽木就被什么东西切得粉碎。
“这神术......露莎！”
罗兰再探身出去看清情况，然而目标已不在原地。
他赶紧跟进去，到处都是被适才的神术掀翻在地的竹篓篮子。
罗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耐烦，但他趁着微弱的天光与街外的路灯灯光依然能瞧见地上那抹不和谐的白色。
他俯身捡起来一看，毫无疑问是一朵白色的花，瓣边有锯齿状的轮廓。
“白色的鳄齿花？”
罗兰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好，他将这朵花保存好，又往巷子深处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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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这里的床挺舒服。”茈瑶更衣洗漱完毕后，因为见不到罗兰所以她往一楼走去，“啊，你好。”
和罗兰一样，茈瑶一下了楼就看见银发少年在酒台上伏案写作。
“早。”少年用便签本写字回道。
“现在在干什么呢？”
说真的，这位少年写的那手清秀好字，对茈瑶颇有吸引力。
“日记。”
“诶？你有写日记的习惯？”
“有空就写，不然过太久了会忘掉。”
“人就只能活几十年，不过的确会忘掉很多东西的感觉。”茈瑶没发现这少年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微微笑了一瞬。
“哎呀，两位这么早就起来了？”
主人房室的门响起不会太刺耳的声音，云凤现在才起身。
“云凤姐姐早上好。”
“早呀两位。”
云凤露出柔美的笑容，接着冲了两杯白开水给他们。
少年看了自是没什么表情，过后他还是忍不住写了一句：“老板，有糖么？”
“诶？有是有，你想喝甜的？”
“甜的好一些。”
“好奇怪的口味。”
云凤和茈瑶笑道。
“我得出去购置今天要用的食材了，两位有什么想吃的么？”
“甜的烙饼，麻烦了。”
“我什么都行！”
“呵呵，好的。”
云凤离开采云轩还没多久，鸡啼就已经打破了沉寂的黎明。
“你是旅行者吗？”
“算是。”
“真好啊，可以到处走，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吗？”
茈瑶一个劲地问，却总是在避开直呼他的名字——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少年的真名叫什么。
一个人说，一个人写，说来倒也是种奇特的交流乐趣。
两人以这种形式聊了足够长的时间，虽然在过程中这位少年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但茈瑶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啊，说起来队长不知道去哪了。”
“队长？”
“呃，昨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啦，其实是他的名字叫......”
“极东总队的？”
“诶？”
茈瑶本还想随便搪塞过去，但少年似乎知道一些关于他们两人的情报。
她立刻变得警惕，即使现在没有武器在身。
难道是故意套近乎的？
那少年回过头，喝起自己的加糖白开水，现场一下子就被沉默给统治了。
在采云轩外的鸡啼声似乎越来越少，而内，四处都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嗯？什么声音？”
茈瑶侧耳倾听，似乎闻见屋外有什么金属碰撞而产生的呤叮响声。
紧接着，采云轩的正门被破开两半，外面涌入许多戴着面罩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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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莎！是你的话快出来！”
罗兰跟着巷道中留下来的痕迹好不容易追到了一片大概是郊外的区域，却在这时失去了她的踪影。
他不知道刚才那种威力的神术从何而来，但他可以肯定这次必须要万分小心。
现在他才有心思往四处一顾。
这里没什么是称得上“完整”的，残缺的井口、残缺的瓦房、残缺的街道......还有残缺的人。
罗兰看见路边躺着两三个人，瘦骨嶙峋的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他忙过去打探一下。
“喂，你们没事吧？”
然而很可惜，他们没有答应罗兰的机会——他们早就断了性命。
“怎么回事，饿死？”
街角，一道黑影掠过，罗兰只得暂时抛下这些苦难的人，继续往那边追过去。
不管追到的是谁，他心想着都必须要将这里的情况先打听个明明白白。
然而他在这废墟般的郊外岁随黑影而动，看见的光景总归是凄凉且清惨的。
房子都建得不高，虽然破败毕竟还有街道存在，然而在罗兰眼中它像是迷宫，令他头晕目眩。
“露莎的居所难道就在这些地方......”
他胖斤的那棵树忽地摇晃起来，发出诡怪的沙沙声。
破晓的风，甚是冷凌。
这迫使罗兰亮出白夜，微伏腰身。
风停了，树不动。
即使他放缓脚步，踩在沙地上发出的声音依然刺耳，如同恐怖的怪物。
走了一段，没有反应。
加快步伐，然后再停。
他感觉自己离那黑影又近了许多，甚至下一步就能探看到什么重要信息也说不定。
沉住气......
“砰！”
嗯？
不是罗兰本人击出的枪声，这爆炸式的响声听着也不像是从近处诞生的。
于是罗兰分了神，在天空之中寻找那声响的发源地。
摇曳着的强烈白光倒是非常抢眼，在维雷辛克大街上空毫不遮掩自己的存在。
“强光信号弹......”
罗兰已经知道那光的发起源是谁，以及使用者的意图所在，只是他还放心不下这边。
他回过头来，尔后沉默。
看来要回去了。
决定好行动顺序后，罗兰将加速神术赋予自己，离开了现场。
那转角处的黑影，早已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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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队长，快回来打架呀！”
茈瑶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她没持有任何武器，只在赤手空拳地与冲进采云轩的歹徒们搏斗。
好在对方没有通晓神力的神继者，否则茈瑶也得疲于这种人海战术。
她如今被持斧或刀的蒙面歹徒围在采云轩大厅里，但说是大厅，空间也被各种摆设和桌椅填得满当，可供活动的余地实在不多。
不过茈瑶倒算机灵心巧，她利用对方无神继者这一空档，在桌子和柜台上穿梭往来，轻如燕子。
她不断在找反击的机会，能一击吓退对方固然是好，但也只是空想而已。
茈瑶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才会突然对她发起围攻。
“啊对了，这里很危险，得让那个人......”她回神一看，酒台上哪还有银发少年，就连他的笔记本那些物品也全都随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刚刚还在那里的......
茈瑶找准空隙，终于跳到门前，一记施予神术过后的重拳猛击在一个蒙面歹徒的腹部，于是那人以及其背后的三人全都被强大的力量推送出去。
接下正面一拳的歹徒吐了血，那赤红的液体从面罩下滴出。
“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也不知是真心好意还是想讥嘲一番，茈瑶竟回头道了个歉。
“什么情况。”
“队长你总算来了！”
罗兰从采云轩对面的房顶跃下，在茈瑶刚脱围的时间点上赶到。
“总之先跑吧。”
“全是普通人？”
“嗯。”
“那这样的话。”罗兰让茈瑶站在自己身后，他则站前一步，大有以一敌百之势，“失礼了。”
他朝前伸出右手，掌前便有股力量在发出震鸣。
再握拳，那集聚在掌前的气流成团地引发爆炸，在释放能量前那一瞬间，茈瑶甚至看见空间在扭曲，熟悉的街道在透过此处时变得狰狞可恶。
“哇！什么玩意！”
罗兰掌中的空气流以冲击波的形态迅速向外扩散，从采云轩里追出来的歹徒们纷纷被巨大的能量压倒在地，当然，他们毫不知情。
在他们的感官世界中，大概像是一场莫须有的强地震。
但不管怎么说，罗兰使出的神术对歹徒们而言是有效却不致命的，他收回力量，让茈瑶跟着他撤出了维雷辛克大街。
“队长，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找个地方躲一下先。”
“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呀。”
“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哎？”
于是罗兰带着茈瑶，回到了刚刚他追过去的郊外。
依然是那片荒芜，也依然是那份残缺，这郊外的光景映在茈瑶眼中时反馈出来的感受与罗兰一致。
“好可怕的地方。”
“至少现在比较安全。”
两人来到一口井旁，打算说说刚才的闹剧。
“这边的井都枯了......”
茈瑶往里面瞧了一下，这井不只是水枯而发黑，还有阵阵臭味从下面冲出。
但大概是年代久远之故，这发恶的臭味也仅仅是臭罢了。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罗兰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我也想知道啊！突然就从门外冲进来，什么都不说就开始砍人。”
“就你一个人吗？”
“不，还有那个......”茈瑶一直没忘记那个银发少年，但对她而言，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还有什么？”
“还有那个银发的少年。”
“他......”
“但是我本来还在和他聊天的，那些人一冲进来他就不见了！”
在说起那人时，茈瑶的语气像是在说个冒险故事一般。
“是吗？那少年。”罗兰若有所思，但沉默不语。
说不定，那人是跟第三列队遇害那件事有关联的人？
在罗兰的印象之中，从极东总部到玛尔内再到底斯特律的这段路上，卡恩利亚·梵和那位银发少年都有着令他生疑的气质在身，他总不能忘怀于此。
有足够致命的力量，也有足够低调的行迹，只是两人都没切实对罗兰和茈瑶发起攻击。
由刚刚的事情来看，果然还是那位银发少年比较可疑。
“队长你怀疑那银发少年是凶手？”
“最多也只是有关系吧，有这么傻的凶手还跑回来跟我们碰面的么？”
“那，刚刚那群人是什么情况？不是趁我们没醒来灭口的？”
“大概不是吧。”
“嗯，的确不是。”
“呃？”
茈瑶冷不丁地震了一下，她耳旁亮出一把清甜的声音，令她脚跟一软。
“老板娘，你也有这样的趣味？”
是的，采云轩老板娘——云凤此时正站在茈瑶身后，手上还提着左右各一大袋的新鲜食材。
“云凤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到采云轩发现店里一团糟，然后问了一下邻居们，就跟过来咯？”
“你也知道这里？”
“这里是被遗弃的底斯特律呀。”
“是吗，我猜也是。”
“那个用树与花装饰出来的底斯特律，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云凤眼中带有些感伤，像缅怀故友。
“哎？你们在说什么？”
茈瑶腿还有些软着，她索性坐在罗兰的旁边。
“我们印象中的底斯特律早就变成废墟了，就这意思。”
“为什么？不是还好好在那里么？”
“那是由毁灭了底斯特律的人们重建起来的，新的底斯特律。”
“我到碧雅提之前的事情？”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然，那时候我也还没在这里。”
“老板娘倒是很了解这里的历史。”
“因为我喜欢这个地方嘛。”云凤笑了起来，浅浅的酒窝像一羹砂糖似的细腻而清甜，令人流连忘返。
“喜欢底斯特律......”
“啊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云凤转过话题，“刚刚店里有人闹事，你们没受伤吧？”
“我们是没事啦。”
“老板娘不关心一下为什么他们会袭击你的店吗？或者是你的店里有什么人在的缘故？”罗兰如此问道。
尽管他的问题有些凌厉，但云凤的神情未大变，只在眉梢处略有低弯。
“新的底斯特律是被建立起来了，但现在掌管这里的并非善民，而是数不尽的黑势力。”
“黑势力？”
“嗯，这里曾经因为木粟花树而闻名，也因为木粟花树而被山贼们看中了这里潜藏的巨大财富。”
“是吗，掠夺过后的地方......大概懂了，所以说刚刚袭击你店铺的人是为了逼迫你提供某种利益？”
罗兰和云凤之间的话听来像是牵丝的断藕，虽断却又有丁点联系存在，可这就苦了思维有些跟不上两人的茈瑶了。
等那两人聊到不知何处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袭击她的人原意竟不在自己。
“这样一来岂不是又断了线索？”她独自谙语。
“两位，真是抱歉了。”云凤深深一鞠躬，“因为我的问题，让两位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的眼角处，抿过一缕泪痕。
“云凤姐姐，你可别哭呀，队长！”茈瑶情急之下，还是将罗兰的职称说了出来，虽然云凤在此之前似乎就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如今再不知深浅地隐瞒下去，令她感到不适。
云凤在茈瑶的轻用之中，依然哭得如梨花轻舞。
“这里还有人在住吗？老板娘。”
罗兰没有管云凤的哭泣，他只想在这鬼地方查出些什么情报来。
他在很遥久的年月里似乎也哭过，只是不懂得哭的意义何在，更不懂现在云凤在为何而哭。
但他知道言语终究平息不下戾气，只有将根源消除掉才能令人得以解慰。
这需要实际的行动。
“队长，你怎么......”茈瑶一脸疑惑地看向罗兰，她不认为罗兰是个如此冷漠无情的人。
“大，大概还有，几乎人家吧。”云凤在努力竭止自己的哭泣。
“是吗，那你们在这等等，我去看看。”
“队长！”
“......”
他走远，却不语。
随着破败的街道走一遍，罗兰的确看到了有好几户人家，只可惜就算有人尚在，也改变不了这里荒凉的光景。
“大叔，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露莎·霍贝利诺的女孩？”
罗兰看见有户人家的门敞开着，门侧正有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性坐在一张小木矮凳上，望向那锅煮得正好的粥出了神。
那火焰升得不温不火，没有生气活力，像极了这位中年大叔的眸子。
“啊？没见过。”
这中年男性的反应有些迟钝，说起话来大概还带有些底斯特律这边的方言口音，罗兰费了一阵劲才把他的话给咀嚼得透彻。
“不好意思，打扰了。”
“哎？我说小伙子啊，你们都找那小女孩做什么事呀？”
“嗯？”
“我们？”
“前几天也来了个妹子问这谁，什么露莎的在哪，是有赏金吗抓到她的话？”那男子提到赏金两个字时笑了些许，坦露在唇间的那几颗牙齿倒不好看，如同多年没洗刷过般泛着黄。
“这可没有，大叔，只是有点问题想问她而已，你还记得前几天问你的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不？”
“哪记得住，不过她人好少话，连个表情都没。”
罗兰思忖半会儿，突然笑了。
“谢了大叔，拿去加个菜吧。”他向中年男性丢去几个精铸币，价值有快五十金，够他吃上一顿好的了。
看到有如此好处可得的中年男性一下子就眼睛放了光似的，再没刚才那沉闷的死气，他忙将铸币收入囊中生怕被人夺走一样。
“这没有叫露什么莎的，只有一个叫乔娜·霍贝利诺的女孩，但失踪好一段时间了。”
在罗兰即将离开之际，中年男子忙补上一句，他倒也是个懂得报恩之人。
“谢了大叔。”
罗兰轻笑着离去，他知道自己这一趟至少不算无收获。
“没什么表情的女孩啊......”他突然站住，盯着旁近一棵树有好一阵子不说话，“卡恩利亚·梵，是你吗？”
“罗兰总队长，我有个问题。”金色短发的少女从树上里一跃而出，她将贴在身上的那些残枝碎叶拍净，“是我的隐匿技术还不够好么？这是第二次了。”
“大概是碰巧？”罗兰耸了耸肩，“那么回到正题，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我们第三列队还没遇袭之前就开始跟踪露莎的吧？这么早前就开始跟踪她，为的是什么？”
“这是工作机密，罗兰总队长。”
“我极东总队里有十几个人死了，这是一个针对守卫者的案子，卡恩利亚小姐。”
说罢，罗兰亮出黑昼与白夜。
现在情势非常明确，卡恩利亚若是不当着罗兰的面将自己的工作说清，她估计得跟这位总队长级别的神继者对上几招，虽说胜率不会为零，但图求个好下场也只能是个妄想罢了。
“罗兰总队长，真没有保密的机会？”
“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使命，你该知道这次事件的重要性的。”
“好吧，那麻烦帮我保密，裁决部队队员的任务本是不该外漏的。”罗兰将手枪收回，眼里再没有刚才那种杀气。
“抱歉，我本没有这样的恶意。”
“没事，我其实也不怎么介意，反正只是一面之缘。”卡恩利亚有气无力地说着，她从第一次和罗兰见面到现在一直如此，总让人觉得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那说吧，你任务的内容。”
“这次的任务不是玫嘉执行官下达给我的，是欧德艾特大人。”
“明神？”
“他说那个叫露莎·霍贝利诺的女孩有可能与罗伦斯大爆炸一事有非常密切的联系，所以让我跟着。”
“虽然说是有这种可能，但明神大人他怎么会用这种方式......”
“天铃阁里也不尽是公正的光明啊，罗兰总队长。”
这话从卡恩利亚口中说出时一点起伏都没有，可罗兰懂得它有何种说服力。
裁决部队是守卫者三大部队中人数最少的一支，但它不同于另外两支部队，其总部就驻守在神山·迪斯卓尔之上，和天铃阁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也正因如此，他们对天铃阁内务的了解程度远超罗兰等总队长级别的人物。
罗兰皱眉长叹了一声，只得继续刚才的问题：“那，后续的任务呢？”
“我的任务只到这里了，监视她然后有什么动静就向欧德艾特大人报告。”
“只是如此？”
“我也不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跟小孩子一样。”
“那......她现在在哪？”
“哎，我就觉得罗兰总队长你会问起这个问题，她现在应该在南区的斯卡蕾特酒馆附近吧。”
“斯卡蕾特酒馆......”
尔后，罗兰沉默着点了点头。
“失陪了，罗兰队长。”卡恩利亚道过别，犹豫了几分后离开此地。
当然，她那时心里想的大部分是对罗兰的歉意。
她厌烦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行为，但这对人总是有不错的效果，正如刚才她向罗兰撒了谎。
“必要时，对那个女孩也得用些孩子般幼稚的手段啊，总队长。”
罗兰当然没听到这样的话，他想尽快找到露莎，然后给这几天的一连串事件划上句号。
他回到茈瑶和云凤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两人都已不在。
“哪去了。”
“她们两人已经回到采云轩那附近了，罗兰总队长你尽快跟她们汇合吧。”
“你......”
“哎？告辞，这次是真的了。”
哪几个意思？
罗兰一边往采云轩赶去，一边纳闷着卡恩利亚这人古怪的行为。
新旧两个底斯特律相隔不远，只是这片墟土早已被人遗忘了而已。
罗兰赶回到采云轩附近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当然，他先前为自己施予过加速神术。
“你们怎么擅自跑回来了。”
他压低声音，防止周围有人窃听。
他们三人现在缩躲在维雷辛克大街对面一栋钟楼下，能很明显地看见采云轩外有一批蒙面人将其堵了个密不透风。
“队长你不是不管我们了嘛？”茈瑶白了他一眼，有些生闷气。
罗兰自然是没有过多理会她的任性，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终于还是轻笑了起来，“卡恩利亚，你还在？”
“......”沉默，“姑且算是第三次吧。”
卡恩利亚果然如罗兰说的那般就在他们附近周旋，不过也是碍于任务的缘故，她没露脸讲话。
“怎么不去监视露莎了？”
“诶？那个裁决部队的同事？”茈瑶吃了一愣，虽然她也有觉得周围不止他们三个，但他却没想到是卡恩利亚·梵在暗处里窥伺着，“队，队长，我们难道做了什么事情让裁决部队的人给盯上了？”
“别想多了。”罗兰迅速辩驳回去，转过来对卡恩利亚说道：“卡恩利亚，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
“罗兰总队长有何吩咐。”
罗兰本是很忌讳云凤在场时暴露出自己的职称，但适才茈瑶已经跟他汇报过云凤早已知道他们身份一事，于是他也就放开了。
“能帮我们探个路？我们武器和物资储备全遗留在采云轩那边了。”
“那边人太多了，还没能提供隐蔽的地方。”
“你意思是要强取？”
“刚才罗兰总队长和茈瑶姐不是证实他们都是普通人了么？”
此话一出，罗兰已经大概懂得了她的意思——因为对方是普通人，所以身为神继者的我方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之上。
“真是个，好提议......”
罗兰点了点头，又轻捶了旁边的石柱一拳，便狠下心来，让茈瑶跟他过去一趟。
“你们两位想要做什么？”
“过去把我们的东西拿过来，顺便帮老板娘你打扫一下店面卫生。”罗兰取出黑昼与白夜，做好准备。
而茈瑶虽然没武器，但有罗兰的掩护，她有信心能用格斗术放倒部分蒙面人。
“那，你们小心点。”
“哦！云凤姐姐放心吧！我们肯定会将他们打跑的！”
“不能对普通人动杀心，别忘了。”
“了解！”
“我会在旁边支援你们的。”仍然在暗处藏匿着的卡恩利亚毫无精神。
“出发。”
罗兰从维雷辛克大街接口处转过，路上的行人们有些不解两人现在蹲在房角下做什么，只觉有点滑稽。
但罗兰没有理会他们异样的目光，反而挥手示意他们迅速离开。
这样自然是效果不佳，于是罗兰直接站起身，发动了传召神术。
与之前茈瑶看到的相差无异，空气中有千百道细线探出，在短暂的时间里构建出五管巨大的炮械，震人心扉。
路人们终于还是惊叫着跑开，这也很不巧地引起了围在采云轩前的蒙面歹徒们的注意。
“直接攻进去，卡恩利亚，我们的房间在二楼最靠左的一间。”
“了解。”
罗兰从上衣的夹层袖袋中取出一枚银色的平头子弹并将其卡进黑昼的备用弹匣中，然后朝蒙面歹徒那边开了一枪。
子弹被击发出去之后没有对人群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反倒是本体在空气里随一声震响炸开，大量棕黄色的烟雾便迅速占据了维雷辛克大街的大部分区域。
罗兰将传召炮阵收回，茈瑶已经先行一步出阵。
大部分还被烟气笼罩在其中的歹徒们只能隐约看见两个人影如闪电般穿梭往来，在眨眼的下一个瞬间，自己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只有在雾团外围或周边的歹徒得以尽快从中撤离，可惜这部分人也都被在暗处的卡恩利亚用麻醉飞针轻松制服。
卡恩利亚见时机已经差不多，罗兰和茈瑶也应该在那雾里和歹徒打得胶着，她便为自己赋予跃翔神术，直接从采云轩对面的顶楼处向采云轩飞跃过去。
她破窗而入，灵动的身躯上夹带着丝缕棕黄的烟雾，她很是厌烦这些东西，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前，她甚至先把身上的粉尘拍了个干干净净。
“啧，两个背包而已。”
她咂起罪，也不懂事在庆幸任务的简单，抑或是在不满罗兰的大材小用。
楼下，罗兰估摸着差不多将现场的歹徒收拾完毕，也准备到店里面看个具体情况，再确认一下有没有人质被困在里面。
“队长 ，这里还有一个人。”茈瑶示意在她拳下，有个人正跪地求饶。
他蒙住面，无语伦次地在哭喊着。
“你们如果不想再遭罪的话，就记得以后待人宽厚点，知道没？”
“我，我......”那蒙面人是个男性，支支吾吾地却说不出个明白，他最后只是颤巍巍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朵折下来的白色鳄齿花。
“什么东西？”
茈瑶在尚未弥散的烟雾里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只得靠近一些。
罗兰心想不对劲，于是他火速将茈瑶拉到自己身边。
果不其然，那朵白色的鳄齿花无风自摇动，在蒙面男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它如一枚爆弹般炸裂，大股能量以那朵鳄齿花为中心向外辐射开去。
那是一股强风，令人难以睁眼，但罗兰对这力量很是熟悉。
“趴下！”他强按住茈瑶的身体往下弯，没过一会儿，那蒙面男子就惨叫着断了性命，身体被看不见的、如镰刀般的力量撕扯开来，采云轩店面前瞬间充斥起血和肉的铁腥味，让人作呕。
“什么东西！”
“跟露莎那时候用的是同一种神术......”罗兰也吃了一惊，他四处环顾，投放在维雷辛克大街上的烟雾已经被强风吹得散尽，周围的建筑物外墙和摆在外面的东西都有被割裂的痕迹。
“威力这么大？露莎？”
茈瑶有些搞不懂情况，但她注意到了楼上，卡恩利亚·梵正站在阳台前默不作声。
“呃，那个，卡恩利亚你没事吧？”
“这里真不安全，虽然我已经来了好几天。”卡恩利亚对茈瑶只是点了点头，她私下自语，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她两手提着罗兰和茈瑶的远行背包，也顺便把那柄依旧被严实地封着的长剑带了下来。
“幸好没有人解掉代因斯的布条。”
“代因斯是那把长剑？”
“你才知道？”
“因为洛梵队长当初把代因斯说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反正，你别去碰那东西就好。”罗兰向卡恩利亚点头致谢。
“为什么，很矜贵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没错。”说罢，罗兰抓住卡恩利亚的右手，翻向背部——她的右手手背上有道鲜红的血迹，毫无疑问是受到了刚才那强风的神术攻击后留下的。
“啊，糟糕了！等我一下！”茈瑶赶紧从背包里取出膏药，为她进行简易的包扎。
罗兰则是皱了眉，他站起身，准备向底斯特律当地的维治队提出支援申请。
话虽如此，经过云凤的一番说明后，他也不觉得这里的维治队能起到多大作用。
他谨慎地拾起遗留在尸肉滩之中的鳄齿花，其表面因为被血沾染着，所以现在显得分外红艳。
“红色的......鳄齿花。”他突然想通了一些线索，于是更加恼火，“原来如此，那家伙还真回来挑衅我们了。”
“队长，那凶手回来了。”
“也说不定本来就没离开过这里。”罗兰走进采云轩，很显然里面不会太过整净。
地面上满是碎裂的白瓷碎片，以及鳄齿花的白色花瓣。
现在采云轩外的蒙面人已经尽数被制服，虽然中途出了一个相当不好的意外，但罗兰也因此得出了非常重要的结论。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沮丧，但有一点他非常明白，那就是得优先找到露莎·霍贝利诺这个人。
维雷辛克大街上的烟雾早已散去，罗兰觉着这次的事件也该开始有新的进度了。
Episode 9 Ending
To be continued......
虚光E.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