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准备给夜清回一封信,但此刻他又不知道夜清走到了哪里,只得落笔。这两天听街上人议论普门坡行刑的时间也快到了,只是在这之前夜清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洛尔哼笑了一下,他自然是不支持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但是在他说出来后,夜清就没再向他提起过。
不过有一点令洛尔很在意,夜清会去整合运动,他在感染者的那圈子里定是能有很高的声望的,既然如此,也便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事。
夜清一走,萨沙和伊诺倒是没什么事,毕竟他俩经历的不少,也更清楚夜清的能耐,何况两人也都长大了,只是洛尔突然觉得有些迷茫。那段时间都是夜清指示的大部分计划,现在突然让他接手,他也没什么头绪。
“咚咚咚”曦泠敲了几下门就进来了,她是有夜清给她的钥匙的。
“你是?”洛尔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并未见过几次面,即使夜清偶有提及,他也想不起来。曦泠亦是如此。
“哦,介绍一下,我是佩塔曦泠,受夜清所托过来办些事情的”她很礼貌,也很严肃地说道。
夜清也给她了一封信,不过没什么神神道道的话,仅仅是告诉她自己要走的很远,很久,让她把真正的“终夜”保护起来。
当然,洛尔他们都在暗处,安置几个人对于佩塔家族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终夜还有那么多的黑社会,或者反动派的保护膜呢。
洛尔和曦泠简简单单地攀谈了一下,洛尔才发现这个夜清并不是真正的所走就走,他临走前甚至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了。他也不过二十岁,怎么就有这个心机了。以至于绝大部分可能出现变故,都在这几天陆陆续续地以信件的形式送了回来,落款还是夜清。总之,在双方协调下,真正的终夜已经彻底退居幕后,而维多利亚政府还在和那些反动派做着过家家的游戏。
这个问题,夜清也有过。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20岁的人,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多。他未曾有过什么系统、传承,也没有什么转世、天助。
事实上他还没离开伦蒂尼姆,他在等一件事,一个人……
押送犯人的车来了,随着部队一同来的,还有如潮水般的人群,他们都怀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看能以另一种方式出 人头地 的人,都是何等“风光”
伦蒂尼姆的行刑时间是有统一日子的,为了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犯人们会在一个日子被集中处死。
刽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些死刑犯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奈和平静,但却没有一丝丝的懊悔。看样子他们在做出这种事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一种决然。
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不是那么和谐黑衣服,通体都是黑色的。
三个犯人都出来了,领头的宣读着一个个的罪犯名称,根据他们脸上神色的变化,夜清确定了哪个是普门坡。
看着这家伙,夜清不禁叹了口气。当然这点蚊子声定是会被人们的议论和指点所淹没。想了想,他最终离开了,原因很多种,其一是洛尔不想他这么干,其二是这样引发的乱子或许会失控,其三是他累了,他现在不想管维多利亚了。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离开了。
后面传来了三声惊讶的声音和血肉被斩开的声音。
同样在人群中的语万载以一种异样的看了夜清一眼,他的直觉是夜清会去搞事。
但是结果呢?该说是他的判断出问题了?还是夜清做的出问题了?
……
乌萨斯中部。
现在的时日还没到那么冷的时候,整合运动的大部队整体向南移动着,打头阵的小卒突然遇见了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男人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臂膀上整合运动的带子,笑着说:“找对人了,兄弟,带我一个?”
小卒听这话,也是一时无法定夺,等着霜星也到了前头,他才过去回报。
夜清看着3D立体的霜星,不由得有些苦闷,他偶然也会觉得这一切如梦一般。此刻,拯救所有人的机会就摆在他的手里,俨然如一个主角。
霜星面色很平淡,她看了看夜清,说道:“你不是感染者,为何加入我们?”
夜清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进了队伍中,跟在了最后面。
无礼?或者这是一种威胁,霜星这样认为道。她拿出了自己的法杖,对着眼前那个男人说:“站住,回答我”。语气没有什么跌宕起伏,但其中的不满和警惕已经流露出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夜清内心并没在意霜星的话,仅仅是在意自己曾经,或者说前段时间还是那么“伶牙俐齿”,现在却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看起来,在这个泰拉还是只有洛尔一个朋友。
渐渐地,大部队也跟了上来,塔露拉和霜星,整合运动中两大实力支柱就这样和夜清对视着。惹得众人也很疑惑,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傲慢,而且根据首领所说,他根本不是感染者。难道他不害怕矿石病吗?
事实上,每个感染者加入整合的时候都没有过多的宣誓词或者谈话,仅仅是简单聊两句就已经混熟了,毕竟他们都是走投无路、没有家人的,突然多了这么些不是家人胜似家人的兄弟姐妹,一时间也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但夜清这个性子的,还是第一个。至少,他不是走投无路的。他的衣装很整洁,一些有见闻的感染者或许会知道这是伦蒂尼姆的高档货,这家伙一路从维多利亚来,却丝毫没有些风餐露宿的意思,怎么说也是很可疑的。
此刻夜清也很无奈,他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几年前,在屏幕前他还是一厢情愿地“老婆”“老婆”地叫,但现在他才发现,遥看整个泰拉,他才是那个陌生人。
“……无逸,想加入整合运动?”夜清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好像是在摸索着如何组词造句,“想,和大家一起?是这么说吗?”
他的这番话不禁把许多人逗乐了,他们私下里议论着眼前这个人的木讷,呆滞。
谁也没注意到,他腰间这把刀是多么的精美,高贵。
这段时间的行路中,夜清也明白过来一件事。整合运动中除了狙击手外,真正练习刀剑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练习如何使用法术去达到目的。这让他有些意外,或许也是自己看过那么多小说的设定,记混了。他下意识的以为这里都是些什么高手。此刻他也才意识到,眼前乱杀罗德岛的塔露拉,也仅仅是靠源石技艺的……废物?
当然这仅仅是他词穷罢了,夜无逸丝毫没有一丁点的大意,他在知道自己是真正的局外人后,也知道了这真的不是一场游戏。
说起来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也让一部分人惊了一跳,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可以垂下肩膀了,加上裹的厚厚的,不免让人觉得是个女人。
“这,男的?”
“不知道啊,炎国的?听说那边有男人也留头发的习俗”
“谁知道,听说东国也有,但是不确定,好像还是炎国可能性更大?”
博卓卡斯替一直站在队伍后面,并未说什么。浩浩荡荡几百人,几乎快把夜清围了一圈。想看看这个奇怪的新人。
“哪里来的?”霜星问道
“远方”
“地名?”
“形容词罢了”
“姓名”
“无名无姓”
男人对答如流,但是没有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你加入我们,是想做什么?”塔露拉换了个方向,接着霜星的话问道。
男人环顾了一圈,发现曾经弑君者、萨沙伊诺的位置换成了几幅陌生的面孔。塔露拉见他这样,未免觉得有些没面子,提高声音问道:“回答我”
“哦?”夜清走上前一步,“我愿意”他的回答如此简单,又是意义不明的一句话。
“那如果你背叛了我们呢?你那时候又要作何解释?”塔露拉接着问道。
“当然是……”夜清突然有些严肃,带动着气氛紧张起来,但他下一句话还是那样的无礼:“……当然是因为我愿意啊”
事实上,曦泠之前无意间和夜清提过一嘴,她说他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做什么都像是装的一样。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夜清反复琢磨了这句话的意思,他也想过融入到其中,但总是觉得他和别人之前有一层隔膜。
看着伊诺和萨沙开心地聊天,傀影和克里斯汀默契的配合,言千年和语万载十几年的恩怨。他总觉得和他有关的太少了。或许这也是一种贪婪?生在福中不知福?在这种心里的影响下,夜清的神色愈来愈蒙上了一层伪装的色彩。
或许这也是那天青年将他认作少爷的主要原因——富家子弟不会有这种真正的平静。
当然他不知道。
气氛降临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被夜清糊里糊涂的回答惹的心生怨气,从北地一路喝西北风过来的,现在又遇上了个装世外高人模样的小白脸,加上这些人本就是粗人莽夫,哪里有所谓的教养可言。当下就有人忍不住大喊道:“你别在哪b呲呲,首领问你什么你就答,哪那么多废话”
夜清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想言语。自从他认识到了自己可以掌控能量后,他对自己能力的运用就日渐娴熟,甚至可以控制更多种能量。
这感觉,就如同修仙突破了阶段一样。但他的脑子还很清醒,他没在xx宗修xx心法练xx功法。
他只想找到“家”,他知道整合运动的这帮家伙都是从小没爹没娘或者受尽欺辱的,或许和他有些共情?
————几分钟过去了。
一个人站了出来,看起来是整合运动的另一个干部。
“那个,塔露拉?要不就让他跟着我吧,”
他很年轻,约莫和夜清差不多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矿石病的痕迹,但是夜清知道他的病在肺脏。能感觉到,那些蕴含着丝丝能量的源石颗粒。
“昀?”塔露拉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被称做昀的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挂着一点微笑。
“当初你不是说嘛,不论什么人都要先接纳,他可能只是放纵了点,没什么,出事了我担着……”他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流畅地说出这一番话。
“你怎么担着?”霜星有些恼怒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所有人的命担在你手里?”
夜清没说什么,他也笑了笑,缓缓走向了昀身后那一片队伍,站在了他身边道:“我觉得可以”,说完还把手搭在了昀的肩上。
没办法的事,塔露拉不敢贸然和这个人打起来,所有人都不敢,饶是爱国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的就是死也可换掉他们绝大多数人,甚至还可以活下来。
他的直觉是对的,这些重度感染者的躯体,如果夜清想,是可以直接引爆的。抽掉那些歪七扭八的源石结晶,他们根本活不了。和凯尔希与特蕾西娅不同,她俩体内的源石结晶是被药物抑制过,而且没生长在关键位置的。
和这个昀有些像,他体内的源石颗粒漂浮在肺泡里,让他总会觉得气虚乏力,所幸没有在肺上结晶,有那么些解决办法。
天色渐渐晚了,他们露宿也不能露宿在空地上,起码是要砍点柴火夜间取暖的,没办法只得继续走下去。
夜清看着所有人沉默的目光,大声说道“叫我无逸就好”他的语气,很奇怪。
一路上,昀和夜清总是了解有的没的的,两个人倒是很合得来。
不过,塔露拉和霜星给他的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多少有点让他不好受,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