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骑士领,地下城区。
“姐姐,怎么样了!”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男孩噙着泪水跑向一位黑发少女,她带着口罩和手套,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很正常,其他普通人甚至不敢和感染者有什么接触。
“放心吧,”她如此讲到,随后看向了不远处的焰尾,“这些天多谢你照顾他们了”
焰尾回应道:“哈哈,这都是小意思,那些人的病才是最要紧的”,随后她把手指向了不远处蜷缩在角落的三人。肉眼可见的源石已经撑破了本就残旧的衣衫,暗红色的血顺着身体的破损处缓缓流淌下来。现在的医院能买到的几乎都是预防矿石病的药物,对于矿石病晚期的感染者来说效用微乎其微,现在他们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少女口中的那瓶“神药”。
前些日子,少女神采奕奕地告诉他们,有救了,至少可以活的更像个人——她可以确定的是,那一整瓶药的效用,至少能让一个人谨慎地隐瞒自己感染者的事实一辈子。
那个医生明明已经答应自己了,只要拿到钱,药是一定有的,于是乎,为了那些贵族和观众们投入的赌资,她才谋划了那场闹剧,还险些被裁判长发现。此刻她看着感染者们一个个眼神放光,语气幸福的样子,也不忍心告诉他们能否拿到药又成了一个迷。
但不可否认的,一但让监证会或者商业联合会知道了药的存在,不论是谁去抢,这批药一定不会落入感染者手中。而昨天那个被抓走的男人,又极有可能泄露消息。
“嘿?你怎么了吗?”焰尾,或者此刻她更应被称为索娜,抛开了骑士的身份,她也是个躲在这座城市阴暗角落中的一位感染者。她见少女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不不,没什么,这种事对于我来说也太突然了,不是吗?”少女如此回应道。
就连那三位奄奄一息的感染者听闻此言后,那干裂的嘴角依旧上扬了些许弧度。他们依旧相信着那瓶药,至少能让他们活着。
“好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要能拿到药,我们就能在大骑士领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作为一个真正的卡西米尔人活下去,对吧!”索娜如此讲到,她依旧是那么的自信、乐观。
一部分情况相对乐观的感染者一样举起胳膊欢呼起来:“对啊对啊,我们都欠你一条命呢,可要打起精神来啊!”
“哦对了,我们该换地方了”一位感染者突然说道,“前些日子这里遭到了无胄盟的突袭,还有一个神秘的家伙,他杀死了我们好多人!”
那位感染者没敢把那些被彻底治好的人的经历说出来。在他心目中,如索娜和灰毫这类的感染者骑士热门,如果知道这种事,一定会抛弃自己的。
毕竟他和她们的关系除了都是感染者之外还有什么呢,既非好友,又非亲人,甚至如果一方没有矿石病,那将是一辈子不会认识的陌生人。正如当初被治好的那些人,也惧怕与自己再次接触,就连那位能提供救命药的少女,也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即使防范矿石病无可厚非,但这也是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不是吗?
正如夜清所说:“究竟是普通人把感染者视为异类,还是感染者自认是异类。”
这不怪他们,他们也都是一个个普通人,是如果没有矿石病就会在某个公司当社畜的普通人。亲兄弟般的信任与感情,他们培养不起来。
他们知道的,只是尽可能地维持这一份关系,然后拿到那些药,真正的成为普通人。
“对对对!,我这里还有证据,这些断剑和武器,都是那些被杀了的无胄盟留下的。”
“被杀了的无胄盟?”索娜有些意外,这些感染者在对抗无胄盟时是怎么做到反杀的。
“唔,也是那位神秘人,但他早先的时候就杀了祖祖还有索斐,还冠冕堂皇地拿着一袋东西来送给我们,依我看这就是圈套!”
这一下子那位神秘人的立场倒是让索娜摸不清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做这些事的意义又是什么?
随后,感染者把那天的事,包括罗德岛对他们进行的医疗援助全都告诉了索娜。
不过正巧,此刻罗德岛的驻点又来消息了。
来的人是两位信使,他们带着一架药剂来了。
“什么人?”索娜警惕地拔出细剑,然而她身旁的感染者又喜出望外道:“焰尾骑士,他们就是我说的罗德岛,是来救我们的!”
那两位信使本以为要引发一场误会,但既然有人帮忙解释,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这个药,是一支特效药的稀释剂,能暂时抑制矿石病发作的症状”
随后,其中一位信使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那个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少女。
那天他们在少女的后衣背上装了一个小型的定位器,用来探查少女的行踪。
而少女一眼就认出了那瓶药剂中不属于药剂的颜色——经过稀释后的血红色。
“这……”索娜眼看这些药剂,自觉有些不对经,“你确定这是治病的?”
那位感染者并没有关心她的忧虑,赶紧拿出一支药跑到不远处的同伴身旁。
“怎么样怎么样?”他问道
饮下药剂的同伴神色有些奇怪,随后他便剧烈地干呕起来。
“!”
这等情况可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过的,毕竟这次送来药剂也有临床试验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幸好,这种症状没有持续很久,反而那位感染者突出的一口血液中还附带着些许的源石渣。但如此药效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瓶药的作用机理有问题,有大问题。
当然,药理是医生们在乎的,病人只在乎药效,把一架药分给最严重的人后,地下城区的气氛瞬间好了不少。但这些药能解决的只是燃眉之急,大骑士领的感染者太多了,而这种药,太少了。
不过,感染者们看到了希望,这也是索娜想看到的。
在血骑士刚刚公布提议后,不少感染者就已经动身参加了各种各样的野赛,在一些地区赢得了不小的名号。或者在黑市的擂台上赢得了注册名号的钱,当然也更有索娜这种在比赛上大放异彩,赢得封号的骑士。
但,真正能说明情况的依旧是这第一次预选赛。只有参加特锦赛并拿到排名,感染者才能真正证明自己——哪怕只能证明自己可以为商业联合会赚钱。
而预选赛则是第一步。
此刻的地下城区一片欣喜,所有人都看到了未来,看到了落月,终夜,曙光,耀阳
他们终于不再要作为感染者而苟活在世间,他们可以自信地从地下城区出来,找一份工作,或者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骑士,在圣诞节的夜里叫一辆车,自然又惬意地告诉司机说:“回家,按我说的走”。
然后,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会和孩子在摆满美食的餐桌前庆祝,欢呼,为了和平又幸福的一天。他们不再被人唾弃,不再是过街老鼠,可以陪着自己的亲朋好友逛街,或者去看看大骑士领的比赛,或者在网上开个直播,又或是自己经营一家店铺。无数的选择都在前路,而这些药剂就是石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