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这次的工厂承办事宜大致就是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曾经对他白眼相看的法席多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称呼,即使夜清并不怎么在意这个,法席多内心仍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恼火。
再者,本来这就是要扔给穆德姆斯的东西,他来走个过场而已。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他清了清嗓,“这个计划,你们能赚到钱,感染者也不会起义,监正会更不会出手干涉,算得上是三方安好,我只希望你们别再咄咄相逼,再闹出乱子就不是你我短期能解决得了的了,咱们都知道这个计划的唯一受害者是谁,你们赚了那么多年的钱,自然也知道改怎么弄才好”
他很直白地把这些问题讲了出来,商联也很识相地答应了,毕竟就目前来看现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穆德姆斯讲过眼前这个瘟神不会在卡西米尔待多久,以后怎么样还是他们说了算。
或许夜清能想到这些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但他也不想过多费口舌,计划最后一步了,谁都想清闲点,他们也没提出什么要求,自己也就找个台阶下去好了。
然后在几人精湛的演技下,穆德姆斯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工厂的管理权,并负责进行感染者地块和外地块交接的事务。
“好好干,前途大大滴有”夜清拍了拍穆德姆斯的肩膀说道。
被一个后辈这样讲,他倒觉得有些尴尬,奈何这个后辈确实有东西,而且很多。
草草了结了这个东西,比赛什么的他也没兴趣关心了,洛尔那边已经拐弯抹角地骗到了监正会的同意,他的意思是,“一位国外的投资商,想承办一座工厂,商联的人也都有意与他合作”
加上之前洛尔跟他们讲的,解决感染者问题的办法,也算是囫囵地圆了这个诡辩一样的说法。
实际上也不过是夜清把从骑士竞技上捞来的钱去给感染者打工的机会让他们的日子越来越甜罢了。
也算是从另一种意义上实现了经济内循环,反正那些感染者除了面包和水之外也赚不到几个子,即使是有了几个子,被“劫匪”抢走的事也怪不到监正会头上。
至于那些无胄盟,他们早就想金盆洗手了,最近卡西米尔的外资越来越多,加上这次事件后骑士竞技的收益降了好几个百分点,他们这些维护赛场黑秩序的组织收益也少了不少。卡西米尔赚钱的机会有的是,何必再在刀尖上舔血呢。
也幸亏于这样的和平演变,才让隐藏在卡西米尔各处的大能们没有出手的契机和道理,总之,事情顺利了不少,没像维多利亚那样明争暗斗,甚至最后需要夜清开无双控制皇室这种怪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不愿意总用这种野蛮手段来解决问题。文明社会就该用文明的办法解决矛盾。
相比于这个,语万载带来的消息更让他关心。
那批血药最终流到莱茵生命中去了,提到医疗机构,他才想到几年前那个船医。
言千年已经去调查船医的动向了,夜清给的命令是见到即杀掉,无论任何方法和后果。哪怕是被传成都市传说恐怖故事都无所谓。
他必须确保这件事在今后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那支血药的不可复制性以及药效的烈性让夜清明白如果放任事情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一队人过来抢他血,至于那医生要把“哎有个人的血能治矿石病!”这个消息传给社会上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
因为这种消息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经济和名誉上的利益。
不过既然这样,夜清也大致能想到是谁在跟他作对了。
以洛尔表现出来的能力,他过去一定是个名声显赫的人,同在哥伦比亚的莱茵不可能对他熟视无睹,即使如今“隐姓埋名”,只要他伊纳·洛尔还在世上,莱茵总要想办法得到这家伙的帮助。
那么顺着这条线摸到自己,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而且盯上自己的也不一定是莱茵。
哥伦比亚多少家科研企业都和莱茵有商业往来,其中不乏有疯狂科学家这种东西。
也正因此,只要那名船医死了,把这几家企业解决掉就好了。
“喂喂,我这边完事了,你呢?”夜清给洛尔打电话道。
“啊?我吃饭呢,你什么意思”电话那头传来服务员的声音,以及洛尔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说话声。
“问你以前都和哥伦比亚那几家企业有过合作。”
“啊?那可多了去了,怎么事?那个药的问题吗?你等吃完的”
说罢,洛尔主动挂了电话。
“啧,饿了”夜清也想了想,确实到饭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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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另一边,夜屿即使表达了对克丽斯腾的不满和对未来的担忧,他仍没着急跟夜清报告这件事。
他认为夜清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很明显,他也不知道夜清究竟有怎样的情报网。
终夜现在就如一个宗教信仰一般扎根在某些人的心中,他们平常的生活,平常的工作,但又随时会为洛尔提供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和线索。
“书写自己的故事,在夜空下闪烁”
这些平凡的人不论是出于兴趣还是新鲜感,他们很享受现在与众不同的体验,刺激,又有所期待。
就像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渴望表现自己的我们一样。
此刻便形成了一个有趣的信息差。
夜清不知道夜屿有他要的所有信息。
夜屿也不知道夜清已经掌握了半数的关键信息。
“哎呀,别犯愁了,再怎么样也是未来的事嘛,来尝尝这个”缪尔赛思拿了一瓶饮料送到他眼前。
当初夜屿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失去了一切,又努力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同的是,他比自己更乐观,更享受生活。
一个混血的未来和她一个精灵的未来似乎差不多。
但夜屿更享受每一个时刻,每一次呼吸。
“生活就是生活,并不是任务,也不需要什么正确的态度。”夜屿曾告诉她道,“我们都在同一块土地上,吃着同样的食物,呼吸同样的空气,emmm,你能懂我意思吧,总之,从一杯咖啡开始。”
那时,他推给了心烦意乱的自己一杯咖啡
就在彼此触碰的那一个瞬间,故事有了起源。
现在,她还给了夜屿一瓶饮料。就像当初他说的那样,“总之,先着眼于我们有办法的事。”
“其实我也挺好奇,明明当初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生活也不相同,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缪尔赛思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难道真的因为我们的遭遇很相似?”
“投缘吧”夜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这位天生丽质俏皮可爱的精灵小姐扯上关系的。
“那你说,你不是精灵和龙的混血吗,那你的孩子是精灵多一点,还是龙多一点?”
夜屿瞥了她一眼,似有深意地笑着说,“当然是精灵多一点”
总之,那晚克丽斯腾做了个噩梦,她梦见她呕心沥血搞得飞行器突然掉了个螺丝,然后这边又出了差错,那边又错了数据,直到她从床上惊醒过来,看了看床头不知谁送来的一瓶咖啡。
“这咖啡怎么效果这么大”她揉着眼睛浑浑噩噩地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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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夜清想到了凯尔希曾问他的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可以应用与所有人
抉择就好像一块多拼披萨。
你是一粒面渣
你的选择和看法并不是你的,而是你们的。
你们以自己的理由或者借口去给自己的行为一个正当性,但你说服不了任何人。
就好像苹果再怎么种也长不出西瓜的味道。
但苹果无论怎么种,他都是苹果。
所以你可以代表你们。
你是一粒尘埃,你和你的理解者们组成了一颗星星,只有你们。
夜清不了解泰拉的历史与人文,他就好像一个天文望远镜,望着世间的星星。
“至于我,我认为这一切都是故事,都是历史。”
认为克丽斯腾自不量力的夜屿和同意他的观点的人们是星星a
认为克丽斯腾机敏又坚毅的缪尔赛思和同意她的观点的人们是星星b
同样,还有星星c,星星d
我们谈不了哪颗星星是对的,因为星星只是星星
当我们作为一粒尘埃辗转于星星abcd的引力中时,我们会惊叹于它们的伟力,它们的宏大,它们的壮阔高远。
就像我们在被他们的看法与理论不断说服又驳倒,立而后破,破而复立时,我们总会赞叹于这些人物的不同性格与博学与人性与美丽。
一如同蓝色的星星,紫色的星星,绿色的星星…
而夜清呢?
或许他会帮助任何一方,因为他乐于助人。
他站在这片星云之外的某处,观察着这几颗星星之间的互相影响,观察着星星之间的陨石会落在哪颗星星上,成为它的一部分。
孤星呢?
夜清看了看脚下,哦,孤星在这里。
或许落在星星a上的尘埃被气流一再分解不复存在,或许落在星星b上的尘埃成为大山,或许落在星星c上的尘埃还是尘埃。
但夜清只是看着这些事情,等它记在史册上,成为终夜的故事。
把望远镜的倍数调大,落在星星上的尘埃也没凝聚起,粒粒分明,如落在宇宙中的漫天繁星。
“孤独始终如一,伟大无可挑剔”
珍贵的,是存在本身,而非所谓利弊。
存续的,是文明宽度,而非时间长度。
我们并非路边野草,我们的存在不止为活着,也不止为多好的活着
我们探索,为我们更遥远地活着,让足迹遍布一切。
火花千年,不及一朝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