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夜清本人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次回来正好也看看维多利亚有没有针对他的眼线。
而且维多利亚的局势,任谁说都不能讲出“安稳”两个字来,新国王拉拢民心的能力可以说让夜清大失所望,她心中仍然对过往怀着相当分量的迷茫和留恋。
包括卡兹戴尔在内,他们铭记历史的方式不是通过文化,或者传承,而是源石技艺。这一点是让夜清很不理解的,只是他没有明说出来。
譬如,压榨着特蕾西娅的,从来不是什么文化冲突或者理念冲突,而是萨卡兹亡魂的愤怒和责备。掣肘着维多利亚的,也不是时代与发展,而是所谓的王脉和那把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诸王之息”
相比之下,卡西米尔的争端就显得浅显很多,当然,那边的争端持续时间也就短了很多。仅仅几年而已。
当晚,在那些人约定的时间早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洛尔突然给夜清发了条消息
“记不记得几年前在公爵府的时候,和我们起冲突的那一队公爵军”
“没印象了”
“总之,当初特雷西斯的行动并非一无所获,他们早在你出手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蒸汽骑士坑杀在了某处,那时候你遇见的是一批简陋的轻型复制品”
这点夜清倒是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那时候确实萨卡兹已经名义上拥有了许多家伦蒂尼姆城内的军工厂,但城内的混乱情况也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轻量型的话,倒是有可能产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就在莱茵,一个叫苏屿的人告诉我的”
“他?你俩怎么认识的”夜清倒是很意外,他记得这个年轻人,不过没想到他现在在莱茵。
“他在楼下一个咖啡馆做店员,看到了我的终夜logo,就聊起来了,聊着聊着就聊到后面维多利亚的情况。”
“他怎么知道的?”
“源石技艺吧?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少,当初大多数萨卡兹部队和公爵都是这件事的参与者,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许多人的心中都对这些不愿承认但又有悖良心的事有很深刻的记忆’,再加上当初是维多利亚皇宫内突然发生的政变,外围很多人来不及准备,只能暂时撤到哥伦比亚,他就有了想当数量的情报。”
“emmm,这算是渔翁得利?”
大概是吧。
梦境与心灵总是在某些方面上互通,所以苏屿能比较轻松地得到这些不被人重视的地方的情报。
随后曦泠的消息又到了
“快到点了,你准备一下,记得别被打伤了就好,你出手太重的话那种情况我可帮不了你,记住我们的计划”
“好好好,知道了”夜清回复道。
大概就是要他弱势一点,被判的时候也好说话。省得他也被拘留几天。
总之,突然又多了一堆信息,一堆事情。
赶着解决完这半块泰拉然后直接退休摆烂的计划似乎渐行渐远了。
不过洛尔跟他说完这条消息后就没再说什么,夜清倒是觉得肯定还有什么事。
维娜从上位起就没再提起过那把“诸王之息”,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绝大多数公爵的子嗣乃至本人都不愿抛弃过去那段辉煌。
毕竟实力和信仰从来都是两条路,即使是再强大的个体,依旧需要一些方式来获得人们心理上的认同。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双方人员也到场了。除去执行计划,夜清也好奇这些人的交易通常会是什么方面的。
“东西带了吗?”为首的陌生人见面就说道。
夜清只是装作一个路人,在他们周围拍拍照,锻炼锻炼身体。也幸亏这些人选在了公园这种人流多且杂的地方,才让他显得不是那么可疑。
“带了”下午在公司的其中一人说道。
对方直接伸出手来,示意他们交货
他身后的另一人刚拿起公文包,为首的第一人就把他拦下了,然后神色严肃地看着对方道:“我说了,这些文件是戴渥纳给我的,如果出了事不要找我负责,终夜的人盯我们盯的很紧”
对方的人也明显犹豫了一下,回应道:“不不先生,您知道的,我接到的要求就是拿到正确的资料,而不是仅仅跟你合作而已,我想我家大人一定有办法获得更有办法的人的帮助,至于你……”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找不到更多人,他们大都是顾着自己的公司,能得到夫人青睐的家伙少之又少,何况能拿到这些资料的人,你有什么把握你家大人手里的东西和终夜开出的条件比值得那些人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做事?”
“那戴渥纳怎么肯给你这些东西?”
“因为他是个蠢蛋,我们给他开出的条件在他看来比终夜给出的工资还要优厚,况且在他的猪脑子里背叛了终夜总部的后果最多也就是丢了工作”
这些话夜清听得越来越有兴趣,那些资料到底是怎么重要东西。
“其实没什么,一些是我的私人安排表,还有一些是其他公司的交易账本,那些人可能是想借机揭发底下公司贪的钱或者制造一些我的绯闻”曦泠这么回复道。
又听对方的人说道:“这么说找你们合作还是个好做法了?”
“当然,再说了,这些资料说到底到了你们那去也是看你们怎么用了,我当初接到的要求也就是把这些东西送到,咱们都是替人办事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对方的人倒是共情了。
双方似乎是谈拢了,就在拿着公文包的人把文件递过去之后,夜清哼着歌,大步上去把接过文件的人撞到了,他手上的一叠纸和那一小摞文件洒在了一起。
或许是拿的着急,或许是掩人耳目,总之这沓文件很幸运地没有装在档案袋里。
“我去,你们‘维多利亚粗口’堵着路干什么”他不忘大叫一声。
虽然掉在了地上,但接过文件的人很快把纸拢在了一起,防止被风吹跑。
然后映入他眼前的是一堆废纸,上面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已和他要的东西混在一起,完全辨不出了。
“我东西都洒了,你们几个干什么玩意啊”夜清说着还气呼呼地要去抢那些东西。
双方都懵了,但要资料的那一方很明显看出这家伙是故意上来的,他用一只手把夜清支在旁边,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见状立刻按下了通讯器。
没几秒,周围就呼呼啦啦围过来十几个人。
当然,这正是夜清想看到的。
“真的‘维多利亚俚语’,都是道上的何必做的这么绝呢”他骂道。
终夜的那四个人也懵了,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号人,戴渥纳身边除了自己也没道理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十几个打手上去两个揪着夜清的后衣就把他扔了出去,谁也没注意到夜清顺着他们的力道悄悄躲在了一遍。
那四个人也自卫式的和十几个人争执在一起,又没过多久,突然来了两个身着制服的人加入了战场,看那黑紫相间的款式,大抵就是曦泠手下的人。
这两位精英首先拦住了准备拿着一大摞纸逃跑的人,然后又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十几个打手。
夜清知道自己的任务,他继续骂骂咧咧地跟那四个人“讨要说法”
“你们整的什么玩意啊,我东西被抢走了,你们管管去啊!”他其实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的人都是什么反应,但既然所有人都急了,都要跟对方爆了,他瞎吼两嗓子基本也就能达到效果了。果不其然,那四个人正恼火呢,见这长得文绉绉的年轻人上来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很快就有个人上去跟他缠斗在一起。
剩下三个人自然知道任务是什么,那两个特工明显是冲着文件去的,他们作为整个交易中的卖方,当然要保证交易成功完成,总之他们也拿出随身的小刀加入了战局。
乱哄哄的公园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关注,夜晚的维多利亚经常会有这种聚众性质的打斗,不论是城内还是港口亦或是贫民窟。
因为维护治安的哨岗仍旧建立在贵族区内。
不知道几方参与了战斗的空地上,所有人只能分清自己认识的和自己不认识的,认识的就帮一把,不认识的就揍一拳,总之是不会错的。
夜清趁着不远处乱战的功夫,暗暗打了个手势,随后语万载赶到,用他那把亮白色的匕首抵住了那人的喉咙。
“不许动,看着”他低声威胁道。
那人哪怕很想提醒剩下三人又有另一方加入了战局,他也出不了一点有效的声音。那边叮咣的打斗根本也顾不上这边。
然而,让夜清又没料到的意外人物出现了,一位倒地的打手又按下了通讯器,很快一位让夜清目瞪口呆的人加入了争斗。
德克萨斯怎么还在这里,他不知道。他之前在企鹅物流见过她,她没道理又回到了这里,以自由佣兵和杀手的身份。
几年的战斗经验让她很快缠住了两位特工,但夜清明白,过不了几分钟又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特工加入战斗,如果两个特工都制服不了一个德克萨斯,那曦泠的手中起码要捏着几十个这样的特工,她才有信心笑着谈论自己的安全问题。
到那时,德克萨斯的性格会让这次事件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没多想,渊的权能展现,一阵黑红色的雾让场面一时冷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此刻警惕着周围,脑海中充斥着在渊的影响下生成的不存在的敌人的身影,而夜清趁机拉住了德克萨斯的手。
全场唯一的女性,那软嫩纤细的手感他肯定不会摸错。
但他忘了,几年前他们初遇后他给了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一份附有自己能力的信物,那淡蓝色的微光让德克萨斯暂时免去了渊的影响,从而下意识地挥动武器发起反击。夜清慌忙中也认为她用的是游戏中的那把源石光剑,然而卸去了源石技艺,刀刃的刺痛让他急忙松了手,生怕再晚一秒就要有一只胳膊交代在这。
大面积的施展权能让他的身体负担很大,但此刻他又并不能拿出象征着终夜最高指挥权的徽章号令特工们停止行动,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雾气很快散去,众人正摇着头揉着眼似乎在拜托一段噩梦,借此机会夜清忍着痛上去把德克萨斯拽了出来。这次他学聪明了,但似乎也可以说是奸诈。
他连同德克萨斯的小臂一块搂住了她的腰,然后咬着牙说道:“是我,那些特工不止这两个,再这么下去你会没命的”
德克萨斯听到这个声音明显一怔,立刻松了力气,任由夜清抱着她退到了一处花丛后面。
“你怎么……”她刚想说什么,又看到了夜清手臂上的伤口,和被刀刃刮过的痕迹时登时眼神变得躲躲藏藏,在嘴边的话也没说下去。
正如夜清所说,很快又来个两个同样身着黑紫色制服的家伙,同时德克萨斯退出战场,没一分钟的功夫场面就被控制住了,四个特工相互确认了一下,带着那份文件消失在夜色中。
夜清见情形差不多了,他必须再回去打消自己的嫌疑。
但手臂上的伤口……
在他观察着外边的动向时,德克萨斯已经悄悄用随身的绷带把他的手臂暂时包扎上了。她懂得,如果不是夜清把他拉出来,按刚才的情况她一定是要和那四个特工拼个你死我活,而更大概率地是自己孤独地死掉。
十几个打手受的伤不浅,那些特工在自己眼里虽算不上精英,但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何况他们有着相当的数量优势。
“啊,谢谢”夜清注意到后说道,“抱歉,刚刚有些不礼貌。”
他其实没把德克萨斯的误伤当做什么事,毕竟那时候她的行为更体现出了她作为一名战士所拥有的相当的临场反应。并且在渊的加持下,这样的伤口并不会过多过长地影响他的行动。
“我趣,”在几个人的视角里,夜清正从不远处跑过来。
语万载稍作思考就明白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作警惕地说道:“不许动,离远点,回去后这些事就当没看见,懂?”
夜清仍装傻充愣道:“还有没有天理啦!你们又拦路又打架,抢了我的东西还威胁我,咱们法庭上见吧!”
那四个人明显没有注意到夜清带着的纸上究竟写了什么,他们也对夜清是个平民这件事信以为真,毕竟刚刚他和周围其他平民一样都躲得远远的去了。
况且那时候语万载一手架着刀,另一只手举起来对着战场的方向,被威胁的人也一位是这位大爷放的源石技艺。
“有本事你就报!老子背后是终夜,看咱们谁走得远!”他们四个扔下话后就跑不见了,曦泠很聪明地以夜清喜欢的款式设计了制服,那些人根本想不出这些人究竟是哪一方的。毕竟这附近想拿到这些资料的势力太多了,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两三个。
况且在他们的认知里,根本想不到自己认识的人里究竟谁有能耐让上面的人除去平时的眼线外还特意设置人盯梢。
其实也确实没能耐。
只不过他们忽略了佩塔西瓦罢了。谁会想到董事长会让自己的亲叔叔去做个小司机呢。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后,三个人聚在了一块。
“怎么回事,大概讲讲?”夜清饶有兴致地看着德克萨斯。鲁珀小姐这才发现,整场动乱中自己的武器上唯一沾着的是自己恩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