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公式化调查和宣判夜清没有参加,大致的意思就是欧杰兰手下的私兵反叛,在紧急关头风暴突击队联合终夜的二至三级干部在佩塔公爵的指挥下成功平叛,同时欧杰兰也因保护佩塔公爵而受到了相当程度的荣誉和奖赏。
事后曦泠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主动找到了欧杰兰,告诉他其实自己也就是终夜的二级干部,至于三级,曦泠也不知道,或许是夜清私自把突击队的人也收了?
当然,这些事她当然没对欧杰兰提起。
这也算是变相告诉他,夜清正是终夜的真正头领。只不过他也认不出记不得了罢了。那晚他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有余力记住一面之缘的夜清呢。
经过这一次,号角等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夜清对他们的意思,但那条源石线路的问题,也需要一个解决办法。
“这样吧”夜清说道,“以意外事故为由,毁了吧”
“那你呢?上面要一整套交待才行,包括主犯和从犯”
“我自有办法”
夜清看着这个家具厂,随后叫来了切利尼娜道“去帮忙把里面的人员都疏散一下,然后场地就留给我好了”
然后他又吩咐卢西恩把伊贝卡市的几位死囚抓了过来。
“这样退场是不是不光彩啊”夜清端详了一下,然后兴致缺缺地问卢西恩。
“你想做什么?”他问道。
夜清只是回答道:“有时候,做错了的事真的很难挽回,就像这个一样”
渡也过来了,他按照夜清的吩咐,以记者的身份架好了相机。
此刻曦泠刚刚接到号角的消息,尚未离场的她只能关注实时新闻报导。
夜清给了厂里所有人一大笔钱,然后点燃了这个家具厂,同时把几位死囚扔进了火里。
随后自己也步入火中。
随着一声声爆炸,一切都被烈火淹没,荡然无存。
而渡所展示的,是火焰焚烧后的废墟。
曦泠最后接到的通信,是夜清告诉她。“这条线到最后一定会被查出来,我的身份没法再用下去,简单来讲维多利亚我是待不下去了,抱歉,如果想我的话就来炎国吧”
在烈火中,夜清简单观摩了这个家具厂。
他想的最多的问题是他对于曦泠来说算不算个负心汉。
她的一切都在维多利亚,但他却再不能出现在维多利亚。这是个令人意外并且相当无奈的结果。
这条线路查到最后一定会查到夜清头上,彼时纵使终夜和曦泠的势力再大,也会受到各方的谴责,况且维多利亚皇室也不允许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王威。前些日子洛尔告诉他关于诸王长眠之所中真正的蒸汽骑士后,他特意向特雷西斯问了问消息,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最好早点结束为上,否则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所有人都过不好。
况且他也打算好了,如果曦泠真的能来炎国,那么靠着岁家兄弟姐妹的关系,保准她过的不比维多利亚差,但到了炎国,生活上巨大的变化,曦泠或许真的适应不来。
但他走的还是很决绝,甚至没想过问曦泠的打算。
他怕到那时自己再犹豫,或是被那些皇室的旧臣们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在四年前挟持整个皇宫的盗国犯。
甚至没来得及告别,在他决定离开的那个现场,只有切利尼娜,卢西恩和渡三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看出来了没有,那时夜清眼神中的落寞和自责。
自从切利尼娜因他的自大而受伤后开始的一切,都在这时成了逼走他的利剑,他的冲动,自负,盲信,莽撞都在这时一并回馈给了他。
即使早有去炎国的打算,夜清现在也提不起来兴致,就如被贬的官员一样,纵使江南风景无限,也不如故都被黄枝败叶覆没的水塘。
得知这个消息的曦泠只觉得心跳停了一阵,差点从座位上摔了下来,周围的侍从们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公爵大人,您……”
曦泠正了正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情如何,说恨他的不辞而别?这话她不可能说的出来,即使现在两人早就没了什么地位之差,她也大可以指责夜清的草率和抛弃。
但若是现在就炸毛,无异于自曝了自己和这条源石限的关系,那样夜清的心思就白费了。
在归去的车上,曦泠并没有如失恋的少女般做出什么疯事,她所做的只是在细数夜清留下来的东西,他给她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是昨天在那把源石铳里上的几发子弹。她本以为他们可以在维多利亚安安稳稳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的。
也可以说是造化弄人吧。
夜清为了她在维多利亚的土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事,闹到最后她得到了地位和财富和名望,但代价是他没法再踏入这片土地。
仔细想想,他是否在许久前就计划好了一切呢?
从拒绝维娜国王的赐爵,到让她做终夜的董事长,是否他在那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是留不住的呢?
如今切利尼娜在维多利亚,洛尔和卢西恩在维多利亚,终夜也在维多利亚,塔拉就在南部,夜清留给了她一切,唯独没留下他自己。
格曼也看出了她的心情很差,他的服务也很静心地选择了安静缓慢的节奏,晚餐做的很清淡,洗澡水也放的温热,熏香特意选择了味轻的品种。
泡在浴缸里,她隐约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格曼?你做什么去了?”
屋外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昏昏欲睡的曦泠被划拉的拉门声惊醒了,站在门外的是夜清。他此刻正穿着那晚宴会上的西装。
“!…”
哗啦。
曦泠从浴缸里惊醒,旁边没有一人,倒是格曼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姐?怎么了?”
“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小姐,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
她才刚泡了不到二十分钟。
透过清澈的水面看着自己的身体,曦泠知道刚刚是做了个梦,梦到夜清回来了。细嫩的身体上向浴缸内滴答滴答地滴着水,随着蒸发的水珠曦泠不禁打了个寒颤,又重新泡了回去,但这清泉还是不及夜清的怀抱温暖。
而此刻的夜清呢?他正在去往炎国的船上,他似乎听到谁在叫他。
一睁眼,是曦泠拿着一串烤鱼。
她似乎说了什么,夜清翻身再看,那倩影早已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船长苍老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哥伦比亚味的维多利亚语。
“怎么了先生?海上有些颠簸,不过放心,我们这条路走了几十年了,安全性还是很保证的,去炎国要好些天的路,先睡着吧。”
他看了看手表,是曦泠送给他的,身边还有一条吃剩了一半的胡巴巴的鱼。
凌晨三点。
他到是觉得奇怪,从来只是梦到令,今天怎么突然梦到曦泠了。
他给曦泠发了个消息:“哎?梦到你了,睡着没?我说,咱这也就是不能见面而已,你应该不会太不高兴吧?”
结果没出几秒钟就见她回了个:“洗澡呢”
然后又来了一句:“真的要走吗?我可以再给你做身份,再说那些公爵们怎么敢跟我置气的,你怕什么啊?”
夜清想了想,还是回道:“异地而已嘛,你看那些大学异地四年还有终成眷属的,你要是想我就来炎国找我嘛”
对方只是问道:“如果我拿到了维多利亚的源石总贸易权,你是不是就回来了?”
这是个天方夜谭的话题。
一个国家的源石贸易权,这如果掌握在一个贵族手里,是个相当恐怖的情况。
用现代话来打比方,就像私企拿下了国家电网一样。
“开什么玩笑呢”夜清也觉得这不现实。
但对方没了动静。
随后夜清仔细想了想,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对于同时有贵族势力和商业势力的曦泠来说,这是个概率不为零的狂想。
“那就打个赌吧”夜清又打字道。
“等你拿下了源石贸易权,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好”
对方近乎于秒回。
(第二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