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已经开始准备回去的手续了，虽然口头上说的很自信，但他也隐隐为纸梦感到担心。据说那个赵三爷家里在炎国内地也是个有势力的地头蛇，这让他对赵三爷的为人感到不放心。
渡也因为这件事有些跟他赌气，独自一人出去找纸梦。
一下子，家里又剩下他自己了。
宋老板最近可是乐开了花，他相信终夜一群商人，不会对他的行动有什么干扰，毕竟那群外国佬是第一次来炎国，想打感情牌还是火候不够。
赵老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早早就准备好了跟这些人鱼死网破，店里能转手的东西都转掉后，他买了两把源石铳，一颗源石炸弹，还雇了十位叙拉古来的杀手。
当然这些夜清全都不知道，他还在打算回去之后带点什么。赵老板在龙门办事的方法显然比他们熟络的多，即使是洛尔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们都以为这个姓赵的是准备跑路。
可是终究是会有人发现些什么的。
一个意外又合理的人找到了夜清。
前些日子他独自一人抵御天灾的事，即使平民百姓不知道，那些有点手段的人也都知道了。比如年，比如洛尔，再比如其他隐于市井的高手。
和年一同来的还有另一位……年轻人？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一只巨兽想要找到另一只，还是在炎国的土地上，那可太简单了”年看向夜清，“风头出了不少啊你，但是我告诉你，炎国人对于巨兽的态度可没有那么包容，渊的力量太好分辨了，你可就在朝廷书馆的卷宗里，专门封了一柜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若是问起来，大可说我杀了渊，他们怎么查？”
“他们怎么查不重要，毕竟我们这样的东西，他们可不用顾忌百姓的评价来处置我们”
“这位是？”
“绩”他自我介绍道。
客套话说完了，夜清很不喜欢这种劝告。并不是他不知好歹，只不过这种话让他听着就不舒服。
“谢谢二位关心，但是，说正事吧，找我做什么？”
年知道夜清因为刚刚自己的话有点恼，也知道绩的脑子里除了等价交换就是那个姐姐，他俩人三句话对不上一句，索性抢过话道：“这不是上次为了答谢你，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想着送你点东西。但是绩的东西有些费日子，这不今天来给你”
绩也知道这个妹妹是怕他俩吵起来，直接不说话了。
但是他长的眉清目秀的，在夜清看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一个盒子，一件衣服。
夜清收下了，他知道，这些岁片们送的东西都不简单。
“我劝你好好想想，那些当官的不可能就这么跟你和平相处，哪怕只是个龙门总督”他劝道。
夜清不懂这些事，他也不想懂，如今的炎国越来越让他觉得陌生，觉得无聊。
“我解决了岁兽，让你们真正自由，解决了天灾，解决了整合运动，救了龙门，解决了邪祟，解决了一万万个问题。————炎国凭什么还要跟我过不去！”
他吼道。
“因为我们有一个姐姐，她为这个炎国做了多少事，她不也是死在了那些人手里”绩开口答道。
“好好好”夜清把盒子放在屋里，腾出手来，拿出年之前给的那枚铸物，“依二位对我的了解，现在的大炎想要拿下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一位老天师？还是十位？或者倾其国力，与我为敌？那时乌萨斯大军压境，萨卡兹虎视眈眈，维多利亚的部队隔着大海眺望这里，炎国敢面对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吗？”
实话实说，也是最有分量的话。对于渊来说，参与战斗的人越多，他的雪球就能滚的越大。
炎国再怎么排斥巨兽，也不可能在此刻跟有着渊的力量的夜清宣战，况且到那时这些岁片们一定也只能站在夜清这一方。
几千年前岁兽的选择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也就是说，这些年里，你给炎国养肥了这么多外患”绩说道，“所以，即使他们不想跟你打，他们也不会容纳你。”
年此刻不说话了，她亲身经历过那些时代，她也知道这些炎国官员的心中所想，绩的话字字属实。
“况且你的存在再一次让他们意识到了巨兽的威胁，此刻的你在他们眼中就是渊，接受了这份力量，就要接受这份力量带来的一切因果。”
“如果他们因此找你们的麻烦，这也是我所促成的，对吧”夜清似乎想通了这点。
一句话之后，三个人陷入了沉静。
跟自己远走他乡？这不现实，岁家已经在这炎国安家百千年。
自己留在这里？也不现实，炎国不是他的家。
所以这次来，二位真的是向自己告别的。
这笔账，总是要算的清楚。
“我可以最后帮你们一件事”夜清想了想。他还没去过炎国内地，既然他能在维多利亚安家，那么在炎国也未尝不可，“绩，你跟我来，年，回避一下”
绩是第一次见夜清这副认真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年倒是见怪不怪了，每当这家伙想出什么诡异有有效的点子之前总是这副样子。
“什么事？”绩比夜清高了半个角，所以二人在一块倒是蛮有兄弟相。
“我可以——拆了司岁台。”
“那可不真的是一个台子”绩并不相信他的话。
“现在不着急，不如这样吧，我问你，如果拿你换其他兄弟姐妹的自由，你愿意吗？”
绩没说话，但答案已经出现在他的脸上。
“大炎最喜欢巨兽相争的样子，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不是个谚语，而是个事实。你们在这片天地千年，不论是自愿还是要挟，都是听凭朝廷的拆迁，于你所见，如何？”
“在我的账本上，我们岁家在这大炎的生活，尽是大亏”
“很好，那我们重新算一笔账”夜清用绩习惯的语言说道，“如果在这场计划中，加上‘夜清’和‘渊’的帮助，胜算几分，盈亏如何？”
“数年前，我们的二哥也在筹划这件事，但是你的那把刀，彻底杀死了岁兽，也击碎了他的计划，但是后来我们发现，大炎仍然有手段约束我们，大狩猎的队伍，仍然有能力击垮我们，你靠什么跟我划约。”
“靠你们”夜清说道，“说点通俗的话，你们岁家各个身怀绝技。你们无法离开大炎，是因为你们缺少人类的办法。”
绩不回话了，他想听听夜清要怎么说，当初黍也跟他说过人类的话题，无数人都在跟他讲人类的话题。
“岁兽与人相争，终究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但人与人相争，这才是生意场上的关系，你乐意算账，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大炎对付巨兽有的是办法，但他们对付人，就必须遵循炎律，必须遵循人类的规则与秩序。”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时，年的话遥遥传来：“你们好没好哟？我都饿了，带着绩找了你那么久。”
当她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却瞥见阴影中夜清那幽幽的紫瞳，和穿过绩心脏的那柄由铸物所化的短刀。
“你做什么……”她的惊讶还没完，幽光一闪，夜清来到了她面前。
绩就倒在不远处，紧接着，起火了。
年不知道夜清这是在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挥手格挡，可蓝色能量映出了她的绝望，坚固无比的铸物失去了巨兽权能的支撑，只是锈迹斑斑的铁器，碎裂，紧接着是夜清的面孔：“走。”
大火烧起，紧接着是轰然的爆炸声，火光盖过星光，三个人一同消失在火海中。
次日，夜清给宋老板找了一位会计。“这位是我的朋友，精通这些商业上的事，祝您开业大吉，也祝我们合作愉快，让他来帮帮忙。”
“嗐，这是哪门子话，合作愉快合作愉快，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