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照顾陈衍,凡木寅也没停下手头的活,夜清取消了对阮陆的无条件帮助后,那家公司的整理很快就被官兵制止了,加上阮玖又被软禁在官府里,天平一下子就倾倒了。
这时若是有外场人大概能看出来,夜清一个人就能恣意摆布这件事的走向。
绩和阮陆达成交易后,独自一个人来到这家公司,他答应替阮陆取走一样东西。
“啧,看起来都足够开张了”他驻足在大门前,轻轻抚摸着换新的大门,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茶几,前台,登记处,各个走廊过道都井井有条。
最里面的就是通往内仓的路。
不止他一个人来了,熟悉的阴影闪过。
绩皱了皱眉,轻声道:“上次见面,我并未深究,如今还来,却是何故?”
见对方并未搭理自己,绩抬手,拈来似有似无的线,穿成一张小小的网,再收起,阴影顺着他的动作跌出来。
阿斯卡纶从未见过这种……源石技艺?
她警惕的看着绩,这个跟夜清没什么好印象的白面书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整好身形,摆出防御的架势问道。
“一介商人,什么都买,什么都卖。”绩解释道,“想来小姐是接了谁的请求来这里,不妨同我说说,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什么你值得买的情报。”
“不需要”阿斯卡纶转身就要走。
绩的权能虽然被夜清封印了一部分,但对付些凡人也是足够了。
阿斯卡纶走过几步,突然觉得脚下的距离被缩短了,她略感不对,再走几步,眼前的景象似乎并没因她前进而发生改变。
转过头去,那商贩正像翻绳一般摆弄着轻柔的丝线。
收回一段,二人之间的距离便进了一分,拉长一段,她脚下的土地便延长一尺。
诡谲的法术效果,阿斯卡纶感到一些从未有过的陌生。
这样的表现形式并不同于源石技艺或者古老的巫术,眼前这家伙不是一般人。
阿斯卡纶试探性地向他出手,正如她所料,二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捏在手里,不论她寸拳长拳,使出法术或者体术,二人之间永远保持在那个微妙的距离。
“你到底是什么人?”
“稍安勿躁,小姐,我说了我只是一介商贩,对商人出手,在炎国可是犯了忌讳的。”他的脸色并不紧,反而非常的舒缓从容。
阿斯卡纶从来没被别人这么纠缠过,她有些恼火,恼的想叫夜清来。她知道夜清肯定有办法收拾眼前这个怪人。
绩又凭空扯出一条线,随后把它剪掉,轻声道:“冒犯了。”
阿斯卡纶突然觉得脑子一空,像是忘了什么事一样离开了这里。
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进了公司大楼。
阿斯卡纶回到夜清那里复命后,一下子就被夜清发现了异常。
夜清拿出铸物,能感受到其中一丝残魂震荡了片刻,证明其中的力量被人使用了。
黑光渐起,夜清接过丝线,阿斯卡纶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想说些什么。
“没事,我都知道,是我的错,该想到那家伙也会去的。”他解释道,“他的能力玄之又玄,以后见到了躲着点就是了,不过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局势似乎很乱,但其实愈发明了了。
夜清知道自己现在被蒙在鼓里,所以他得去看那些知道事实的人的动向。
比如,阮陆。
失去了他的帮助后,阮陆现在和绩的交易明显属于退而求其次的做法,这说明他本来的目的并不至于拿下整个公司。
再比如,凡木寅。
知道他和阮陆决裂后,凡木寅也没对阮玖下手,这也说明了他并不是真的和姓阮的有什么仇,而是在公司里也有一些他在意的东西。
看样子绩已经得手了,那么阮陆用了什么来跟他交易呢?
商人不会做亏买卖,绩也是如此,阮陆此刻站在院子里,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夜清身上。
“所以,什么东西这么贵重,能给你直面我的勇气。”夜清笑了笑,上次一别,二人的关系就变得紧张非常。
“我的确像你隐瞒了一部分,但是……”阮陆捏紧了拳头,“我没骗你,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那家公司对我,真的很重要。”
“你说得对,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夜清看着他,戏谑地问道。
阮陆没多说,他直接冲了过来跟夜清拳脚相抵。
这些年的经验他不至于立刻落入下风,但阮陆的实力也非同小可,由于没有源石技艺的天赋,阮陆很明白怎么对付夜清这样的近战法师,他时刻关注于对方的动作空挡,逼得对方进攻或者防守来阻止施法,这招的成效很高,越想施展法术,越会露出破绽,找准时机,冲拳,夜清被他打开数米。
阮陆看着眼前的人捂着胸口咳出血来,自觉不对。他疑似赢的有点太轻松了。
受了内伤的夜清再难做出有效防守,几乎是待宰羔羊,可他还想垂死挣扎,抬起手做出施术状。
阮陆衣服内侧口袋里的小物件顷刻间碎裂,散发出氤氲的白色光芒。
借此机会,阮陆抄起旁边的花盆扔向他,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然后他就昏过去了。
只剩下阮陆一个人站在这里,风吹过,显得有些寂静。
他赢了。赢在了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上,打败了那个被其他人吹的神之又神的人。
夜清腰间的铸物散佚出白色的光,随后暗淡下去。
阮陆等了一会,转身走了。
在他离开这里后,地上的血液勃动,回流,夜清又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不复存在,花盆碎片一块一块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呵,算你赢了。”他小声道。
“他的确赢了。”令坐在院墙上,“用人的方法战胜了人,这才是你要说的。”
的确,刚刚夜清并没动用渊的权能,他自己的能力在面对体术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优势。
阮陆靠着自己的能力,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没有神权凭依的夜清。
绩给的东西,实际上是阮陆的命线,命线不破,他就永远有一线生机。所以最后夜清的法术是切断了绩的权能,让它成了一截普通的蚕丝。
人战胜了人,人又战胜了神。
“演的一出好戏,怎么?想做教材吗?”令自然看懂了这其中的奥妙,笑着问道。
“没那么多讲究,闹着玩罢了,我可不推崇个人英雄主义。”夜清解释道,“阮陆的话没错,他让我看到了他的决心,炎国古语有云有志者事竟成,我自然得帮帮他。”
“好吧,说说正事,那份权能就那么还回去了?”
“嗯,只是一个测试,不然我为什么不直接对你出手?”
“我还以为你嫌我的权能没有用。”
“司岁台的人找过你们了,单纯的封印岁魂并没法改变你们在那些老东西眼里的形象,这个方法有用,但前提是朝廷里那些老不死的都死光了。”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就像我一直说的,用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