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少女自豪身为莱雅,但至今还不知莱雅是什么,早忘了曾经因何自豪,所以她在寻找。
灯光黯淡,只有细细碎语,没有喧闹。
老音乐一曲接一曲,节奏轻快或慢而不沉。
没有服务生,客人入座后,只要先到柜台一趟,点好饮品,就可安心放松。
V领黑背心、白衬衫,颈上系条黑领带。
是个酒保,这间酒吧唯一的酒保。
他正在擦拭杯具,动作流畅无法以言语描绘,美中不足的是那过大啤酒肚露出,只看上半身还是,挺专业的。
这时酒吧的小木门开了,布衣怪人走了进来。
怪人进门,迎面就是一句话,是少女冷淡的声音:「我要一杯。」
他笑咪咪的看着怪人:「今天是要红玉还是绿翡翠?绿翡翠对吧,绿翡翠对吧?莱雅你就别装了全城就你一个会把自己包成这鬼样。」
怪人回应:「这个是当初你教的,教授。一杯红玉。」
怪人即是莱雅,只见她扯掉身上布条揉成一个球后,一个投手姿势,打向酒保脸。
「我只是说要好好隐藏自己而已。红玉是吧,看来这次得手了呢,恭喜阿!已经三年生了,再两年就可以毕业了,阿!阿!阿!我的收藏。」
一个侧身,酒保优雅闪过,殊不知一连串酒瓶碎掉的声音紧接而来。
酒保无奈的说:「莱雅,还有客人的阿,现在又不是歇业时间……」
「是不是客人,教授你自己清楚。任务单、指定物,放在这里了。」
莱雅嘴角弧度弯了起来,把一袋东西跟一张单子放在吧台。
嗯。
根据经验,莱雅知道这种时间要做出这种动作,千万次练习后的今日,就像自然微笑的动作,虽然仍有点僵硬。
【本周任务:圣女头颅X一日圣女】
【说明:干掉圣女后,当一日的圣女】
【需要物品:圣女头颅X1】
【奖赏:成功得到一杯红玉,失败得到一杯绿翡翠,附带延后毕业一周之奖励】
这是单子上写的东西。
吧台上放着一枚不起眼的铜币。
在莱雅国内,有条公约被国人奉为圣旨。
当年,莱雅被酒保教授领进门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
「没有免费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以金钱换取,哪怕是再小的铜币。」
当初的立意也许是好的,不过几百年后,谁知道呢。
前面。
啜饮红色饮料的莱雅,坐在椅上显得心不在焉。
圣女为何要死,因为自己杀了她,为什么自己要杀她,因为任务要求。
但……真的该死吗?
酒保闲着没事,整理好刚刚被打破的酒后道:「呐,今天都星期日了。下周任务我提前帮妳物色好了,因为是可选任务不知道妳觉得?」
「……」没有说话,不过少女倒是有颔首。
没见声音,酒保抬头看到了少女的动作:「果然还是个小女孩阿,我就接着说了,大致上就是带新人而已,随便妳怎么带,结果数据汇报给我就行了,任务单就不给你了。瞧,妳后面就是了。」
手中最后一口红玉一饮而尽,莱雅缓慢的朝酒保指着的后方转去,只听见酒吧外有声响传来。
「咩──咩──驼」
驾着羊驼的士兵在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下驼,士兵牵着手中铁链进了酒吧,沿着铁链往后看,后面接着走来的是六位被拴着的孩子,他们脸上多没什么表情,估计是旅途劳累,没什么精神。
「教授,今年的,就放着了。」
「哦好的。你也辛苦了,明年见,小伙子。」酒保朝士兵挥了挥手,向莱雅指了指铁链上拴着的孩子们。
酒保道:「瞧!这六个就是今年的,是生是死就交给你这个学姊决定了,我不干涉,毕竟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哦。对了如果是弃民的话,直接汇报给城主就行了,跟我说莱雅一年生的数据就行了,别这样苦着脸,完了多给你杯红玉你看怎么样。」
莱雅没有响应,径直走向铁链处,牵着孩子他们走出酒吧。
酒保微微摇头说:「只对我不『笑』吗,真调皮,可惜她母亲是弃民,否则那位怎么会失踪呢,虽然还是个莱雅。真是人才凋零阿,才六位。听说近几年又会发生战争,南方的那些家伙真是不安份,这可怎么办,要扩大招生标准吗……头痛。」
打开指定物的袋子,酒保的视线座落在那个上好头颅,受不少人爱戴的圣女冕下,随后叹了口气。
「唉,弃民,有时候太善良了可真是种悲哀,不过就算反抗了,会成功吗?」
弃民,说是被放弃的人民,相信在椰子城内不会有人反对。
酒保也就是教授,是目前负责莱雅的导师兼椰子城的招生组长。
顺带一提,如果没完成任务,喝下奖励绿翡翠后,两周后同一时间会死亡。
解救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在期限内喝下完成任务奖励红玉。
※※※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被解开铁链的孩子们排排坐在椅上。
他们眼眶映着是莱雅亲切的微笑,和半打装满绿色液体的瓷杯。
「来,首先招待你们一杯绿翡翠,是饮料哦。慢慢喝别呛着了。」
孩子们一共有六位。
其中前两位没有犹豫直接喝了绿翡翠,这一对男女,立即被莱雅打晕了,并对他们贴上了不合格的标签。
第三位男孩显得较为稳重,首先不是将饮料下肚,他拿出了银汤匙在绿翡翠里头搅拌。
过了会儿他举起汤匙,看到了上头异变的色泽后,便再也没看向绿翡翠一眼,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其余人的反应。
懂得利用银器测毒的不少见,但在这个年纪不多见,多少这番作为也令莱雅对其看高了几分。
第四、五位似乎本来就相处的不太好,见到有饮料喝,第一反应不是喝下,而是各自深吸了一大口,互相朝对方吐了一塌糊涂。
第六位,也就是最后一位,他那一杯的绿翡翠放在椅上,并没有动过的痕迹,人也不见踪影,也不知身为学姊的莱雅,是装做没看到呢,还是真的不知晓。
莱雅对互相吐对方饮料的这对男孩女孩感到了兴趣,僵硬的脸孔挂起了微笑问道:
「你们怎么不喝呢?吐出来了是不好喝吗?不喝也没关系,先告诉我们你们的名字吧,让学姊好认识你们。」
男孩说:「我是多多,很喜欢建筑。」
女孩说:「姊姊,妹妹是少少哦,实习爆破师,会做点炸药,要不要现在炸点看看呢,嘻嘻。」
同一时间,小男孩跟小女孩一起答了出来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似怕莱雅怀疑,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不是兄妹。」
拿出炸药,女孩作势就是想把它点燃:「你想被我炸看看吗?」
多多说:「你这欺人太剩的女人,还想炸我,对了连我父亲都上了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少少说:「第一次学建筑就被拒绝的家伙,谁上了你父亲,明明就是你先杀了我母亲,还敢先告状。」
看着他们,莱雅有点头疼,但还是挂着微笑耐心的说:「少少,不!多多你可以告诉姊姊是怎么回事吗?」
「我?」听见莱雅指名,多多也就是小男孩指着自己,楞了一下。
「不是少少吗?姊姊,那个傻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哦。」小女孩一瞬间凑到了面前,大大的眼睛注视着莱雅。
由此被称作姐姐的人,瞬间黑化,瞬间一把菜刀出现在女孩脖子上。
「嗯不是你哦。乖乖的哦。不要乱跑,听姐姐的话。」
莱雅笑笑的看着因此倒退两步的男孩,示意就是他接着讲下去。
「好可怕,少少不敢了。」小女孩看了一眼莱雅后,楚楚可怜的坐回椅子。
多多深吸了口气开始说:「事情是这样的……遥远的南方国度──塞,有个国王,嗯,他是我的爸爸,不喜欢建筑是个喜欢年幼女孩的怪叔叔,宫女们私下都这样说爸爸。」
「塞?这么说你还是王子啰?。」
「亡国王子,嘻嘻,亡国了、亡国了。」少少戏谑地看着多多。
多多不甘示弱的回应:「这还不是你害的。哼!有一天,一个9岁的小女孩自称是王后的远方亲戚,来到王都想投靠王后。」
「不巧被微服私巡的国王见到了,并且一见钟情,然后我就被怪叔叔拐进了皇宫内,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少少生动的蜷缩在椅旁,哀怨的眼神注视着多多。
多多立即反驳道:「明明就是你把父王拐进去了。」
「你辛苦了……」莱雅走了过去,拍了拍少少的肩膀。
转身,莱雅看着多多,嘴唇紧抿,只有喉间传出了笑声。
紧接着传来的是从没听过的青涩声音,故作深沉的把小男孩的故事补完:
「当夜,小女孩被摁倒在地,隔天王后被休了,当年王后18岁。9岁的女孩成为了新后,两年后,塞灭亡了。据说,是新王后不想整天待在宫里,唆使国王将塞灭亡了。」
是那使用银汤匙的主人,第三位男孩。
「孩子,这些年你辛苦了,其实我是你父王,里雅克‧迪斯‧塞。」
戴上伫立在大厅士兵人偶的头盔,右眼戴了眼罩的男孩一路走来,散发滚滚王八之气,左手棒棒糖,右手小玩具,差点令多多跪下,说出「儿臣不苦,一切都是值得的。」让少少畏惧的说出「当年,大塞王城的怪叔叔。」
多多没多久就找到怪异之处,奇怪的道:「不对,父王明明被我杀了,而且少少当天也看见了。还有父王的名字不是,怪‧叔叔‧塞吗?我不记得他有改过名阿。」
多多少少两人的眼睛,顿时对了上去,狐疑的看着自称父王的少年。
「怪叔叔变成鬼了,连建筑都学不会的笨蛋哥哥他又要拐走少少了吗?,呜呜……」少少哭着说。
多多拍拍自己妹妹的背道:「别怕,妹妹,有哥哥保护你,我会在十年内建好足以防备鬼魂的多功能堡垒。」
「连个木屋都不会建的笨蛋,就会逞强,果然被炸不怕吗。」少少的脸红通通的缩在多多怀里。
莱雅依然维持着笑道,她一点也没生气:
「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阿……那边的,先不要给我乱动,不然你知道的。」
眼罩男孩失望了几秒,便振奋了起来:「果然不行吗?其实我是撒鲁鲁‧椰子,这座城的城主,刚刚只是个玩笑,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穿了,崇拜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莱雅道:「别说话!知道吗?」
一把菜刀穿透士兵头盔,钉在后方柱上,周围摇晃了几下,一些灰尘掉落地面后,才平稳下来。
「哼……大英雄是不会为了眼前一点小事就退缩的,这次就先暂时收手,世界还等着我拯救呢。」
眼罩男孩小声的自语,殊不知被莱雅听个彻底,那双柔和的目光令他如坐针毡,一时间动也不敢动。
多多少少两双眼闪着无数星星,羡慕的死盯着莱雅腰间的神奇小布包。
菜刀到底是怎么塞进去里面的,好厉害…….好厉害阿。
不过。
回头,看向两兄妹,莱雅「和颜悦色」的说:「换你们了,好好跟姐姐说明吧,这次不会在骗姊姊了对吧?多──多、少──少。」
刚以为躲过的兄妹,目光收回,冷汗连连,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其实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少少是另一个阿姨跟父王生下来的孩子,这件事我是从母后那里听来的,前面其实没有说错,就是9岁那年,少少进了王都被 不知是自己女儿的父王拐了进王宫,当夜就想跟妹妹发生关系,被我跟母后撞见,三人连手不小心把父王杀了,怕被发现的我们在当天凌晨卷款离开了塞国,往北方奔走的途中与母后失散了,我们兄妹两个最后被莱雅国的士兵当成敌国战俘捉了进来。」
「少少是这样吗?别怕姊姊只是好奇一下学妹的小故事而已。」
「嗯嗯嗯。」不停颤抖地少少,毫不迟疑的应是。
莱雅恍然大悟:「真是调皮阿,自称城主的学弟阿,你的真名是什么呢?」
眼罩男孩畏畏缩缩的道:「我……我我的名字是是,里克。」
莱雅笑着回应:「原来不是,撒鲁鲁‧椰子城主或是塔里安‧椰子少城主吗?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