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有外国人会对莱雅国人产生一个刻板印象,就是杀手。
「城主,莱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弃民就应该死?」
今日,事情告一段落的莱雅对着城主这么问。
「嗯……总算问了吗?明天刚好是新生的传统,妳就一起来听吧!早上10点城中心广场,也许妳会有所明白。」
「明天吗……我知道了,告退。」
当日,酒吧吧台多了张便条纸,写着:「教授,我明天要参加新生的传统。」
撕下纸条,仔细一看后,酒保皱了眉头,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避不掉吗?算了……或许真该让她听听吧,哪怕城主的答案真的是相当极端和偏激,那也是部分的事实,说到底我也没资格干涉她的选择。」
※※※
10点,中心广场。
正中央的圆型平台是整个广场的至高点,周围是环状座台,从座台可以清楚看见平台上的一切,平常重要城中集会都在这里举行。
此时此刻,环状座台上已经陆续有人到场入座,许是少女认识的同龄人,许是她不晓得但常在城中见过的叔叔婶婶。
「大姊姊,你也来了吗?」
坐在台上四处张望的莱雅楞了一下,朝音源处望去,小女孩少少的脸就在她面前。
「是阿!你哥哥呢怎么没看到,还有少少妳的身体可以往后一些吗,还是要坐姊姊旁边,对已经成为一年生的你们,可不能在送你们菜刀吃了。」
「姊姊不……不要开玩笑啦,少少会怕怕的,多多那个笨蛋哥哥在那边。」
少少手指左方约莫十公尺远处,见到较她年长的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台,像是饿昏的老虎看见了活生生的食物一样专注。
「其实哥哥一直想要当建筑师,所以才会这样,他还曾经拜过设计塞王城的建筑师为师,可惜被直接拒绝了。」
「看得出来。他可以慢慢看,运气好的话能看上五年。」
「嗯嗯,老师也这么跟我们说,姊姊妳怎么知道。」少少惊讶的看着莱雅。
「嗯。妳跟多多是给同一个教授指导?」没有回答少少,莱雅转了另个话题。
「对阿,原本酒保叔叔要让我们分开的,撒个娇装个可爱结果就可以了,叔叔果然傻傻的,真想炸看看会不会更傻。」
「嗯。」
「对了对了,姊姊。那个里雅克‧迪斯‧塞,诈尸的伪王哥哥被城主大叔抓去了,好像说要认他当义子,说什么塔里安大哥哥没救了,吾就决定是你了。那时候城主大叔亢奋到有点怪怪的,少少吓得闪开了,连炸药都不敢拿出来。」
少少话刚说完,其人未到,声已至:「我,伟大、无敌的、不可一世的,里克大魔王又复活了,哇咔咔,脱离了城主大叔的魔掌,哈哈哈那边的美女很眼熟阿。」
抬头,莱雅那双闪烁星型图案的眼睛跟里克对上了。
「吶呢。其实我只是个平凡无奇的小人物,不知道学姊大人在此,小的先行告退。」
不知道出来干嘛的里克,很有气势的走来,很落魄的逃跑了。
「少少,你的伪王哥哥出现了。」
「然后看见姊姊跑掉了。」
「是这样吗?奇怪了,明明就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曾丢了把菜刀送他当玩具而已,虽然没砸中身体。」
「别在意姊姊,少少也觉得伪王哥哥也傻傻的,跟多多那个笨蛋一样,嘻嘻。」
※※※
「诸位,吾乃椰子城城主,撒鲁鲁‧椰子。」浑厚低沉的声音传遍广场,城主出现在圆台中央。
「开始了,少少把你哥哥叫回来坐好吧,如果他不想的话,……你知道姊姊的。」
「少少知道了。」
城主道:「各位隶属椰子城的孩子们阿!你们可知晓自己是什么人吗?」
「……」
「……..」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纵然开始时还有些细细碎语,几分钟的讨论后,还是变为寂静。
参加这次传统的多为新生,又被称作新生传统的这项活动,估计除了莱雅这个少女特殊的例子外,也许其余剩下的都是一年生或是二年生,或是本该升上二、三年生的留级生。
蓝发少女莱雅也保持静默,不同于多多少少两兄妹看戏的态度,在这座城也待了至少三年的她,多少会有些自己的想法,但……她对这个提问只能沉默。
无言以对,她不知道,她不晓得,所以在追寻。
「不知道吗,不晓得吗?你们也都有珍视的人在吧,如果从小是生长在这座城里,就算不是,只要是这个国家,出身在莱雅国的人,还是会有吧!」
「生你养你的父母,你的恋人,与你同甘痛苦的朋友,亲戚、仰慕的人,总会有吧!」
「但是有没有想过,自己却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呢?」
「吾作为一城之主,作为这个城负责教育你们的导师之一,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是和那些弃民完全不同的存在阿,将来要成为莱雅的孩子们阿!骄傲吧!!你们是正确的、成功的、被选择上的人阿。」
「国家因你们而强大,莱雅国位在大陆的正中央,北方是强大的海上帝国布来西朵爱尔玛,南有数百个国家组成的南方诸国联盟,立国逾两百年的莱雅国,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
「是你们阿,未来的莱雅,你们知道莱雅是什么吗?」
「不急。你或许会更疑惑,那弃民是什么?为什么成为弃民就是失败者,今天就告诉你们吧。」
「弃民阿!被丢弃的民,分作两类,一类是未通过一年生筛选的人,这类人应该庆幸,如果说还是学生的你们接到任务要杀了他们的时候,他反抗了并且成功的反杀,这样呢,他就会取代刺杀者的身分,成为学生。」
「当然他们也能选择逃跑,在不出负责他的城内的范围,只要任务当日躲过了学生的追杀,他们就可以在该城享受下半生无忧无虑的生活,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能出城而已。」
「不必缴钱,城市负责他们的食衣住行育乐,直到他们老死,老死在那个属于他们的城市里。」
「悲哀吗?不,一点也不,这是多么好的原则,只要不出城,他们享有一切他们应得的,只要不出城,这是撒汗创国主跟二代国主一直延续下来的慷慨,为你曾经的朋友庆幸吧,吾深以为然。」
「另一类。」城主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面目变得可憎且扭曲。
「是不该存在的人渣阿!动物,不,他们是畜生阿。叛国者、叛夫的**、死刑犯、强*犯、战败后因畏惧死亡的俘虏,太多了太多了。」
「不贞、不洁、背叛、陷害、叛国、通敌、拐卖、食人、勒索……」
「当初仁慈的创国主撒汗赦免了他们,让他们的下一代成为莱雅人,他们给的回报呢??呢???他们给的回报呢!!!」
「撒汗国主是被他们组成的反抗军杀死的你们知道吗?史书那句描写,什么国主是安详病逝的,狗屁你们一点都不知道,真相是他们杀的,是他们杀的。」
「不该,根本不该赦免他们的,二代国主上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们贬为弃民,被国家放弃的人民阿,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他们应得的,这是他们应得的。」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晓得阿,吾……吾的两个儿子跟妻子也是被这些畜生害死的,这些人根本不该存在世上。」
说到激动处,泪水溃不成军,看不出半点柔弱的城主展现了意外的一面。
「对……对!对!!他们不能这么简单就死了,必须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哪怕一毫,让莱雅国更加强大。」
「莱雅人是互相相信的,毫无条件相信的,在外在内,除了学生时期,难免稚嫩。其余,不可能出现叛国通敌、背叛,我们一生『该』互助相信,共享和平,外敌入侵,共同御敌,莱雅……莱雅人是高尚的民族阿!!诸位你们此刻知道了吗!!!」
思考。
气氛产生了变化,如果说刚开始还是不在意,现在大家已经开始产生了想法,议论纷纷。
「撒汗国主是被弃民杀死的……难怪到现在仍很多人怀疑,为什么创国主才上任不到五年突然宣布病逝,虽然是安详的。」
「据说二代国主宣布政策后,似乎就直接下位将权力放给各城城主,除了重要国家事务需要举办城主议会进行商讨外,其他一切交由各城自治,定期会有来自已经不存在的王室派来的监察使审查外,国主已无实权,就是在那时候莱雅进入了现在的城邦时代吗?」
「我当初是罪人之子的身分被选做新人带入椰子城参加筛选,幸运得以成为一年生,似乎当初爸爸妈妈他们就是因为在学生时期通敌卖给他国消息而入狱的,如果这是真的话……」
「所以父母他们总说不能出城的原因是这样吗?他们是罪人吗……」
「第二类弃民,椰子城总会看见一些人被其余人排斥,原来就是他们吗……」
「果然莱雅是这样吗,身来为莱雅,自当死后也为莱雅。」
「互助相信,绝不背叛,这听起来好像很不错……毫无保留的把后背放给同伴的感觉……真不错。」
「共享和平,一起抵御外敌……毫无保留的信任,加上学生时期的全备课程,已经变成多方位人才的莱雅人,就是国家得已生存至今的原因吗?」
「敌国入侵,若是一起抵御,全部的莱雅不就是举国皆兵……哪个国家能做到这样呢?果然这才是我的国吗。」
「在外国,曾被长辈们提醒永远不要轻信他国人,只能相信莱雅人,看来完全是没错呢……什么都要防备,根本不晓得什么时候被出卖比起这些国家,莱雅真是太好了。」
「据说就算是北方帝国布来西朵爱尔玛也不可能做到这样呢……所以城主大人才说我们是正确的、被选择上的、成功的人吗?」
「这,莱雅国难道不怕被策反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据传上层有一种药物跟绿翡翠的功能差不多,他们正是用这些遏制弃民的,不过似乎椰子城比较特殊并没有听到或是看到呢;再说难道你以为成熟的莱雅会是弃民能比的吗,光战力上就差了很远,没训练过的莽夫对上装备精良的士兵,结果会是什么?」
莱雅非常疑惑的自问:「这是对的吗?」
她不晓得城主说的到底是不是一切的真相。
「那为什么,第一类弃民,只是因为筛选失败就会被放弃,而且还要经过刺杀考验才能解脱呢?而且是被限制的解脱,除非他们杀了刺杀者。筛选失败的新人,大部分都是无罪的,最多就是罪人之子,少数是居心不良的罪犯,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奇怪,其他人……其他人不会感觉到不妥吗?」
莱雅更加困惑了,往四周望去,渐渐开始欢呼,赞同的声音越来越多,怀疑不信任的目光锐减。
「姊姊,姊姊?你没事吧!少少可是不同意城主叔叔说的哦!叔叔刚刚说了个……」
「该阿!」多多抓紧时机,抢到了刷存在感的机会。
「你你你你,你这个笨蛋哥哥,又抢少少的话,我!我!我!一定要炸掉你。」
「想炸我,我可是未来的建筑师阿,怎么会被你炸到呢,再说是你自己没注意的,还恍神,怪哥哥吗?」
「建筑师跟会不会被炸到有什么关系,笨蛋,不……愚蠢的哥哥,真让少少羞愧,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兄长。」
「你!!!」
不用说,兄妹俩又打成一团了,好像持续爆炸声,不过莱雅已经没心情注意了。
「该?该吗?果然……所以教授他一直不想让我来听的原因,就是怕……我没听清楚一时之间被误导了吗?不不不……那家伙除了领钱才教我外,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表面上这样,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然那天……那天!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