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呆呆跪坐在无力地躺在地上喘息的它的身边,那个所谓的“食物”,脑袋上插着一根鹿角,躺在一旁,一动不动。
我的脸上溅满了鲜血,看着它身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缓缓俯下身子,舔舐起来。
上次也是这样一个伤口,没事的,只要这么做,它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没有丝毫的办法。
不知道舔了多久,伤口还是没有封住,反而越发的严重起来,伤口边缘逐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它的气息也越发的微弱。
我开始慌张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个伤口,我不敢再去舔舐伤口了,但是看着它虚弱的样子我又想做点什么。
它要死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
它再也起不来了。
它再也无法奔跑了。
它再也无法带你寻找食物了。
既然如此......
那就给它个痛快吧。
我朝它伸出了手。
抚摸着它的脑袋,感受着生命最后温暖。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渐渐停止了不安的躁动。
对死亡的抗拒。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抬起脑袋,舔了舔我的手,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直到手中的温度彻底消失,我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腿已经有些麻了。
我看着面前那一大块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肉块,心中总感觉有些朦朦胧胧的东西......
我有点......想笑?
但又不太一样。
为什么?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对生命能够坦然接受死亡的喜悦。
我带着疑问,提起旁边那个脑袋被刺穿了的家伙,回到了洞里。
虽然它杀了那个照顾过我的大家伙,但是......
有一说一,作为食物来说,还是很好吃的。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我没能救下它呢?
我看着自己双手,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渐渐明白,那是只属于我的一种力量,而那时的我很明显的还没有学会如何去控制这份力量。
如果那时......我能够压制住自己慌张的内心,它说不定还能再陪我走一段路吧。
但那终究只是幻想罢了,希望它能在下面,过得舒服一点吧。
至此,我的“野兽”生涯,正式开始了。
在此后的几年里,我学会了将石头以及各种猎物的骨头加工成或尖或钝的工具,也学会了跟随猎物的脚步改变自己的居住地。
我看到过铺天盖地的积雪从山上滚下,淹没了一切。
我看到过春暖花开,小溪潺潺,各种各样我见过的我没见过的动物混杂在一起。
我见过死去的动物尸体被瓜分蚕食,也跟它们争夺过为数不多食物,弄得全身是伤,到现在都还没消掉。
我也遇到过几次那种白紫色的东西,或者成群结队,或者孤身一人,跟着它们我也捡到过不少食物,帮我渡过了刚开始最困难的时期。
我也碰到过几次与杀了那个大家伙的人一样的东西,不过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但是它作为食物而言的价值我可是清楚的,所以一次都没有放过,全部刺穿了脑袋,当做食物了。
但我始终没有再见到......她。
我也遇见过很多次那道白光,但都没有她的出现,每次那道白光闪过天空,我都会从胸前取出那一堆她留下的粉末,但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这样,我在自然之中算不上是多么困难,但也还算勉强的度过了唯一能算是平静的一段日子。
直到……我遇到了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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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把笔在手中转了个圈,准备继续写下去。
“哟,这么勤快啊~”
但是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默默叹了口气,一转过身就看见他满脸微笑的站在那看着自己。
“……所以,你来这干嘛呢?我都上月球来了,你还不走啊。”
那人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
“欸——别这么说啊,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
他看向了面前那个遥不可及的蔚蓝色星球。
“……没错,才刚刚开始。”
“这不就对了?既然故事还没有结束,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说着,那人从空间中拖出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无奈的看着坐在对面那个与自己有着相同样貌的人,摇了摇头,打算接着写下去。
“欸——写到哪了啊?给我看看?”
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书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喂……”
“哦——写到这里了啊,我记得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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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村子里因为收成的原因,再加上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过冬的粮食都还没有准备完全,村子里只好组建了一支队伍,准备去到森林的深处打点动物回来。
“这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要小心啊,孩子他爸,两年前村东口的老约瑟也是出去打柴火,结果只找回来一把斧子还有一套衣服,太可怕了。”
看着面前忙着收拾工具的丈夫,妻子出声提醒道。
“啊,我知道,没关系的,我们有这么多人呢,放心好了。”
丈夫对妻子笑了笑,提起地上的一大包东西。
这时候,从房子的里屋内跑出来一个小女孩,一头冲进了男人的怀里。
“爸爸爸爸,你要去哪里啊?”
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要去森林里面抓兔子,很快就会回来的,没事的啦~在家等爸爸,好吗?等爸爸回来了,给你带个小礼物。”
男人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安慰着她。
听见自己会有礼物,小女孩这才不情愿的放开了抱着爸爸的手。
“早点回来哦~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嗯,放心吧。”
小女孩朝爸爸挥了挥手。
“再见,爸爸。”
“啊,再见,西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