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通常用什么来判断你所生活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呐」
……
姓名:于尘
性别:男
年龄:23
「生命状态:正常」
「生理状态:正常」
「心理状态:异常」
一年一次的例行体检。
我坐在白色板凳上,手里拿着印有自己姓名的白色报告单。
相比检查时候经历了三个小时各种说不上名的仪器折磨,这短短三行报告,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敷衍感。
「医生,这……」
「和以前反应一样那。」
对方没有抬头,依旧在看着手里厚厚的,应该是我的报告数据。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细长脸孔,梳着一个简单的小背头,一副白色细边眼镜,知性同时眼神里充满对一切都掌握的自傲感。
我想对方确实也有自傲资本,毕竟是第八区最年轻的医学博士。
「要看嘛?」
男人很快把那一沓报告翻完,然后抬起头。对方虽然这样说,但手上却一点都没有要把那沓报告递过来的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眼神又瞟向了我的报告单。
「……」
「呵呵」
男人似乎对我这样的表现也没感到任何的意外。
「你是想说报告是怎么回事对吧!对于你们患者,那些复杂数据也不是你们所需要的,相对的只需要结果然后听着我讲就可以了。」
不容质疑的声音。
然后我就像听话的小学生一样无意识的就坐直了身体。
「从数据来看,前两项没有丝毫问题,甚至还有些健康的超乎常人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再加上不作死的话,应该能活到人类最长的年龄了!」
「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开心,这可是科学判定的最高年龄呀。」
对方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恭喜的意味。
我该开心嘛?在报告单上的心理状态一项,两个红色的大大字体显得格外刺眼。
——异常。
乐极生悲才是最痛苦的事,我知道面前这个人话里还会有转折。男人见我把手指指向最后一项,语气就又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呃,确实,接下来就是你的第三项,对于这项来说,结果呈现异常已经是最严重的级别了,虽然这项不会影响你的寿命,但是对你的生活还是或多或少有些影响的。」
「嗯。」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从我这个月开始,我发现有些感情就已经莫名的丢失,或者应该说是缺失更为合适一点,模糊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样。
「*********!」
突然,一连串脏话从对方嘴里冒了出来,从最轻度的个人辱骂,直至上升到了全家。很难想象到这些话会从这么斯文的一个人的口中说出。
不过……
「生气嘛?从心里会感到愤怒嘛?会有种要来打我的冲动嘛?」
无缘无故的辱骂,然后再加上一种犯贱的语气,我估计一个正常人听到这里,大概已经把屁股下的凳子向这医生脑袋砸去。
我没有。
即便已经这样骂我,我心里还是升不起一丝愤怒的感觉。
理性,平静。
「没有感觉,但是我的大脑告诉我,别人说出这种话时候,最好用行动来回击对方。」
「别,我可经不起你折腾。」
男人连忙摆手,然后站起身和我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转过身走到窗前,点起一根烟,低喃道:
「为什么还是没有成效。」
我坐在板凳上,见医生半天也没有说话,我不禁问了一句:
「医生?」
医生没有回头,但能看到一大口烟雾从窗户飘了出去。
「剩余测试也不用做了,仪器再加上刚刚测试,你这方面的病情还是没有丝毫改善,这些年下来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过有些情感没有,对于你来说也不见得全是坏处。还有再去取够一年份的药,药单我已经给药房发过去了,十二颗,一个月一颗就可以了。还有,出去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我知道这次的检查就到这里结束了,只需要明年再来一次就可以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对面男人语气里透露出已经认识我很久的感觉,我站起身稍稍对着男人弯了弯腰,然后在退出去的时候把门轻轻掩上。
门外屏幕中显示着这个男人的信息。
「楠天,第八区首席医师,被誉为“接近神的男人”」
各种事迹在上面滚动,在我从屋内出来的时候,也恰好滚动到了最后,而这最后的一句话深深吸引住了我,让我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滑稽感。
在医院这种每天都有死亡地方,拿人和神相比,实在是太中二了。
我把仅仅有几行的报告单叠好放进我的裤兜,在我转身从门前离开时候,从门缝中依然能瞥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默默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