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克莉雅是恶魔,但以恶魔的生命来说,克莉雅此时的年纪就相当于人类少女十七八岁的时候,烂漫与天真依然存在于内心中,而且占比并不小。
克莉雅虽然知道,这条路一定不会轻松的。
但她从未深深的思考过,自己与夏梓星的未来。
她之前天真的认为,无论出现什么问题与难关,只要自己能够坚持,就一定能成功。
可她没想过,自己能坚持,梓星呢?他能坚持吗?能坚持得住吗?
人类与恶魔相比,实在是太脆弱了。
哪怕是对恶魔来说只是小麻烦的敌人或者攻击,对人类而言也是致命的。
更何况,克莉雅的身份就决定了,如果她要和夏梓星在一起,那些阻拦在她面前的难关,绝不可能会是简单的。
甚至于说,那些麻烦对于中位恶魔和部分上位恶魔来说,都会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在这样的难关面前,夏梓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坚持吗?就为了那低到不行的成功率?
这是克莉雅第一次深切地思考自己与夏梓星的关系和未来。
对于西行武当时的神情与话语,克莉雅似乎已经能理解了。
……
站在门外的夏梓星内心焦急万分,内心除了不安之外,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自己和学姐在一起,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虽然他知道了学姐是恶魔,但他的内心还是很天真的喜欢以人类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认为,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就没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可直到克莉雅学姐受伤了,他才明悟过来,非人者的世界与人类的世界,并不相同。
那是一个对人类来说极为危险的世界。
自己的过去就像是划着小船在名为乡下的湖泊里游荡,狭小但安全,可见。
突然有一天,湖泊裂开了,他沿着裂缝产生的河流滑向了一望无际,充满了未知与黑暗的大海。
孑然一身的他充满了迷茫与不安,但克莉雅的出现,就像是让举目无亲的他在陌生的都市中所寻找到的唯一依靠。
他已经不会对克莉雅的恶魔身份产生畏惧了,甚至喜欢她的一切,包括恶魔的身份。
他曾说,想要克莉雅更加的信任自己。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显得太可笑了。
他只是区区一介人类,何德何能让克莉雅信任他?
就像这一次,他只是累赘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克莉雅根本不会受伤。
就算这一次能侥幸躲开,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难道自己要一直当克莉雅的累赘,每一次都等待着克莉雅救助自己?
这样的未来……真的有意义吗?真的好吗?
夏梓星开始明白为什么爷爷给自己说的那些人与妖相恋的故事结局大多并不幸福了。
因为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因为担心自己的踱步声有所影响,夏梓星还是决定到走廊去。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林暮雪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她看到出门的夏梓星也愣了愣。
“没用的。”
面对着夏梓星,林暮雪突然做出了发言。
“什么没用?”
“那是命运圣枪的攻击,如果是苏醒形态下的话,只需要一瞬间,克莉雅学姐就会化为灰烬。
可哪怕仅仅是沉睡下的命运圣枪,对于恶魔来说依然是猛烈的剧毒,除非特殊血统的恶魔或者恶魔大公出手,不然是很难治愈的。
因为,被刺伤的,不仅仅是克莉雅学姐的肉身,还有她的命运。”
夏梓星一下子脸色惨白,以希冀的目光看向林暮雪,“那你有办法治疗吗?”
林暮雪摇了摇头,“治疗并非我的专长,不过接下来我会守在这栋公寓的,保护克莉雅的安全。
毕竟如果她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恶魔大公不会善罢甘休的。”
“呼……”
夏梓星沉沉呼了口气,靠在走廊门框另一边的墙壁上,无力感再次沿着内心的湖泊涌上,知道的越多,就越清楚自己的无力。
“呐,林暮雪,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拔魔师。”
“这是什么?”
“在过去是负责拔除恶魔,拔除妖魔,拔除一切扰乱正常秩序的存在。
不过现在职责发生了改变,只会拔除一切扰乱秩序的存在。哪怕是恶魔,只要遵守秩序,就不在我们的拔除范围。”
“你知道那个袭击我们的家伙是谁吗?”
“那是教会的叛教徒,维克多·安卡赫特,他曾是教会的枢机主教。不过在不久前,他就带着手下叛出了教会,还盗走了圣枪,逃到了教会势力最为薄弱的地方,也就是东方。
而在沿海城市中,阳海市的教会基本上是名存实亡了。”
“基本上……?”
“阳海市的教会只有我和神父两个人。”
夏梓星心不在焉的和林暮雪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内心的思绪,不知道已经飘荡到了何方。
突然间,门打开了,莎蕾尔扶着克莉雅走了出来。
因为自身的衣物基本上等于废了,所以此刻克莉雅穿的是莎蕾尔的衣服,虽然有些紧,但还行。
毕竟T恤这类衣物,大一点也一样可以穿。
“学姐。”
夏梓星伸手扶住克莉雅,此时的克莉雅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但依然脸色惨白无力,嘴唇干裂,双眼疲惫,如同病重的病人一般。
“你扶克莉雅学姐回去吧,我要好好打扫房间。不过学姐暂时用不了魔力了,她的伤口十分复杂,我在压制伤口的时候,也压制了她体内的魔力。
如果使用魔力的话,压制就会失效,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说完,莎蕾尔就把房门关上。
“谢谢。”
克莉雅在被夏梓星扶住后,向林暮雪道谢。
如果不是林暮雪及时赶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毕竟就算是维克多的一具意识投影分身,想要杀死夏梓星也是轻而易举的。
林暮雪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分内事,这件事反而是教会的责任,一名枢机主教竟然叛教了,这太荒谬了。”
克莉雅摇头道:“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知道为什么哪怕恶魔与天使是死敌,此刻却都有默契地克制起自己的行为吗?”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