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家的占卜术确实颇有独到之处,吉川由衣不仅占卜出了那几个儿童已经死亡,还占卜出了真理在哪里可以抓到凶手。所以,真理一路风驰电掣地跑到了机场。
没错,真理是跑过来的,超人般的身体素质与凤凰神力的加持使她可以爆发出与汽车相当的速度,而且她可以不用走公路,在房顶上跳跃,在电线上奔跑,在河面上踏水而行,走一条近乎笔直的路线赶到飞机场。
美雪与真理一起出发,但还是比真理慢了许多。等到她坐着轿车抵达的时候,就看到真理蹲在被捶平了的小山中央,扒拉着一堆类似于人形的物体。真理的身后是一堆建筑垃圾,那是敕令解除后,彻底垮塌掉的钢筋混凝土巨人。
美雪捂着鼻子,忍着恶心,走到了真理身边,问道:“这是死掉的大猩猩吗?”
“啊,不,这是吸血鬼大公罗洛·诺菲勒。”真理解释道。
“嗯?”美雪惊讶道,“我还以为吸血鬼应该长得挺好看的呢。”
“你不要因为罗洛·诺菲勒一个人不好看就歧视所有吸血鬼啊,大多数吸血鬼还是称得上俊男美女的,”真理一边扒拉着吸血鬼大公完全破碎的衣服,一边说道,“而且长得这么磕碜,罗洛·诺菲勒自己应该也在吸血鬼群体中备受歧视了吧。”
“哦,那还真可怜……”美雪平淡地附和了一句,然后又问真理道,“你在找什么?”
“魔法书啊魔法书!”真理苦恼地说道,“我把飞机残骸都翻了一遍了,还是没找到魔法书,那可是一亿日元啊。”
美雪也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捅了捅罗洛·诺菲勒的身体,一边捅一边说道:“飞机都摔成那样了,一本书可能已经被烧掉了吧。我听说大多数魔法书,都是用羊皮纸制作的。”
“不会吧!”真理惊道,“那我的奖金怎么办!”
美雪鄙夷地白了这个贪财的家伙一眼:“你真的那么缺钱吗?我看你整天呆在神社里,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钱……”
美雪正说着话,罗洛·诺菲勒的身体内忽然涌出一股灰色的阴影,真理瞳孔猛缩。
“小心!”真理急忙拉住美雪的手臂后退。
灰色的阴影构成了俊美中年男子的模样,美雪和真理都看得出这是罗洛·诺菲勒的灵魂,事实证明罗洛·诺菲勒的本来面目还是很英俊的。不过,两人都没有顾得上纠正自己刚才的错误观念,因为罗洛·诺菲勒的灵魂刚一出现,便用那双通红的双眼对真理这边怒目而视,然后张口一吸。
伴随着罗洛·诺菲勒的动作,仿佛有两根利刺扎进了真理的太阳穴中,接着真理便感到有某样东西正被强行拽离自己的身体。真理立即便明白这是针对灵魂的攻击。
“不好……”
真理的目光急忙落在美雪身上,果然发现美雪面色痛苦,灵魂正被迅速抽出躯体。普通人的灵魂是相当脆弱的,对于这种灵魂魔法几乎毫无抵抗力。
“定!”真理骈指指向美雪。
美雪依然在强自忍耐着痛苦,毫无察觉。然而,在罗洛·诺菲勒的视角看来则是,那一刹那以这个人类少女为中心的极小范围内的世界停止了运转,无论是物理,还是魔法的法则都不再运行,就仿佛时间中断了,世界凝固了。那个小世界停止了,而他们所处的大世界还在运行,于是两个世界就发生了错位。
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魔法是一个精密的学科,那一刹那的错位就足以打断罗洛·诺菲勒的魔法了。
作用在美雪身上的魔法中断了,美雪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太阳穴的刺痛还没有消失,浑身汗如雨下,但好歹没有了生命危险。
真理则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拽出了灵魂。
真理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目光紧紧地盯着罗洛·诺菲勒,她的躯体也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离体的状态使真理的灵魂失去了强悍躯体的庇护,罗洛·诺菲勒这种修习灵魂魔法的魔法师,大概率有增强灵魂的秘术,即使没有躯体他们也能保持灵魂状态长期活动。但真理没有,单单是灵魂离体就已经让她感觉很虚弱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战斗多久。
局势对真理很不利,不过真理也没有胆怯。这样才符合她对罗洛·诺菲勒势力的预估,一个吸血鬼大公一个回合就被打趴下,那也太弱了。
对面的罗洛·诺菲勒也提高了警惕,虽然真理什么动作都没有,但是他看得出,真理即使灵魂离体也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
这个红发少女也是特勤警察的人吗?特勤警察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高手?
罗洛·诺菲勒与特勤警察交手过无数次,全世界特勤警察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他几乎都知道,就连那最神秘强大的“幽灵”他也有所了解。无论是之前徒手捞下飞机的巨人,还是刚才停止时空的法术,都足称惊艳,但他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人类小女孩能强到这种程度。
不过,罗洛·诺菲勒此时也没有闲情逸致来慢慢考究真理的身份了,他现在只想赶快解决掉这个红发少女,然后逃出生天。
罗洛·诺菲勒的灵魂张开双臂,嘴里似乎念念有词,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周围的魔法元素开始涌动,大海也涌起阵阵波涛,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道弥漫开来。
“你快走。”灵魂状态的真理对美雪说道。
“那你小心……”美雪咬了咬嘴唇,她不想离开但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战斗力,留下来只会拖真理的后退。
美雪艰难起身,正想离开,地面却毫无预兆地喷溅出了岩浆险些将美雪吞没,千钧一发之际,真理右手操纵的金色丝线缠住美雪的腰部,将她拎了起来。
“召唤术?这是地狱?”灵魂状态的真理观察着蔓延的诡异岩浆以及逐渐清晰的魔兽影像,面色凝重。
罗洛·诺菲勒准备召唤出地狱的一角,他意图利用地狱吞噬真理两人,同时自己也可以遁入地狱,借助地狱无处不在的特性逃离日本,一举两得。
“斩!”
真理果断发起了进攻,无数刀光凭空出现在罗洛·诺菲勒四周,密集得仿佛六堵墙铺天盖地朝罗洛·诺菲勒席卷而来,封堵堵了吸血鬼大公的一切躲避空间。
罗洛·诺菲勒面露惊讶,但却没有丝毫慌张,刀光触碰到他的瞬间,他的灵魂体就化作了一阵黑色的烟尘,随风飘散,然后融入了地面。
地狱召唤速度猛然加快,地面不断震动,大股大股的岩浆剧烈喷发。
真理倒在地面上的躯体也被岩浆吞没,滋滋作响,飘出夹杂着硫磺味的肉香。
肉体的损伤也会牵连灵魂,灵魂状态的真理身体也飘忽了起来,但灵魂状态本就移动不便,右手还牵着美雪,真理根本无法逃跑。
美雪悬在半空中,看着已经被严重烫伤甚至出现碳化的真理的躯体,以及飘忽不定真理的灵魂,无言地握紧了拳头,指甲甚至将手心掐出了血来。她讨厌自己的无力,讨厌自己此时此刻只能当一个累赘的旁观者。
地狱即将降临,一旦地狱降临,真理和美雪几乎就必死无疑了。真理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也拿出了自己的一张底牌。
真理闭上了眼睛,千万条金色细线自她脊背涌出,不断汇聚变幻,最终形成了一只悬挂着五色飘带的神乐铃。
“封魔!”真理喝道,磅礴的神力涌入神乐铃。
叮铃铃……
并不响亮的铃声仿佛涟漪般荡开,听起来清脆悦耳。
然而,罗洛·诺菲勒却只觉得有凭空出现了一座大山压在了被召唤了一半的地狱之上。这种感觉很荒谬,此时地狱介于虚实之间,什么大山能够触碰得到它,然而现实情况却是,被召唤了一半的地狱确实正在被一点点压回去。
这是单纯的力量的较量。罗洛·诺菲勒可以顶着神乐铃的压力继续召唤,但是他身受重伤,之前为了维持生命,就已经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了,其实非常虚弱。而对面的真理,虽然也失去了肉体,但凤凰神力却格外澎湃。
罗洛·诺菲勒不知道真理的神力到底能支撑多久,也不敢赌,因为远方已经可以隐约听到警车的鸣笛声了。万一,特勤警察的支援来了,罗洛·诺菲勒不敢说自己还能继续战斗。
于是,罗洛·诺菲勒选择速战速决。
一股黑烟从地面喷出,眨眼之间便抵达了真理眼前,在真理慌乱的眼神中汇聚成罗洛·诺菲勒的模样,伸出利爪掐住了真理的脖子。
“去死吧。”罗洛·诺菲勒狞笑着就要把真理的灵魂撕碎。
灵魂体的真理却也勾起了嘴角,笑道:“你出来了。”
“定!”
罗洛·诺菲勒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然后不等他思考自己身后的是谁,罗洛·诺菲勒就感到自己的灵魂失去了控制,整个世界也停滞了,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完了……
生死之间,罗洛·诺菲勒思虑急转,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一个连没有生命的钢筋混凝土都能操纵的施法者,怎么会因为灵魂离体就轻易失去对自己肉体的控制呢?
“斩!”
罗洛·诺菲勒身后,被烫得焦黑,还在冒出袅袅青烟的真理的肉体再次说道,声音波澜不惊。
这一次罗洛·诺菲勒未能逃脱。
神乐铃上五色飘带化作了五柄锋利无匹的利刃,刷刷落下,将吸血鬼大公的灵魂斩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