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这附近，听到有什么动静就过来了。”
这地方已经废弃了很久。江七彩有些疑惑。既然她是一时兴起来到这里，那和自己相同年纪的童小兰为什么也大半夜跑到这地方来了？
“为什么要救我？”江七彩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顺便，你别在意。”
她这样说着，就像在说：我来这散步顺便丢个垃圾一样随意。
两人绕过满是碎屑的工厂楼。出乎意料的是，后面是一片宽敞的空地。那空地的一角被人点了什么东西，照亮了周围，发着火光冒着烟。
江七彩凑近才发现，火焰的中央是一个陶瓷的罐子。让人给用柴薪围了起来。
罐子被火烤了一段时间了。碳火噼噼啪啪发出声响。
这个地方十分隐蔽，而且确离刚刚到地方很近。
“嘿咻。”
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套。童小兰右手提着罐子上面的铁丝把手，很轻松地将它抬了起来。
一股香气随着罐子打开的瞬间就蔓延在附近。
那只早就被火烤的通红的烧鸡插着一根木签立在那，小翅膀就像两柄小短刀，油水顺着翅膀尖往地上流。
那女孩看到烧鸡后又是灭火又是摆着早准备在一边的餐具，脸上喜滋滋的，感觉完全把江七彩落在一边。
江七彩嘴角抽搐了一下，敢情她大半夜跑这地方，就是为了......为了烧一只鸡？
“楞着干嘛，来吃啊？”
“啊......啊？”
“分你一半，不许讨价还价。”
“不用了，我还不饿......”刚说完，江七彩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她还没吃晚饭，闻到香气的时候早就把持不住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脸上像火烧一样。江七彩最终还是坐在了童小兰的旁边，拿着那半只烧鸡。
......
......
“嗯(嚼)......嗯嗯(嚼)。”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咽下去再说话。”
“咕咚......”
“......”
“好吃！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教教我。”
喂饱了之后，江七彩凑到童小兰腿边。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手里还剩的食物，话也变多了。
“是吧，这可是咱的独门秘方，不外传。你要想知道的话......诶，靠太近了！口水要流出来了啊喂。”
“嗯......抱......抱歉。”
“要想我教你......唔（嚼）你就得......唔（嚼）......拜我为师......唔（嚼）。”
“咽下去再说话啦。”
......
......
一切变得安静了下来。
刚刚到打闹只是小插曲。愉快的气氛很快又变为了沉默。
夜风更凉了，远处能看到的那家购物超市也灭了灯准备歇业。
面前的少女一言不发地收着东西。
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想。
［要离开了吧，那家伙。］
江七彩望着童小兰的背影，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起来。
无非是萍水相逢。要说同情，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理解另一个人的痛苦。
自己又会变成独自一人。
虽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曾被任何人所理解。
那艘载着烛光的纸船偶然间漂流过来，给予自己片刻的温暖。在烛火熄灭，纸船愈漂愈远之后，她又将面对寒冷和孤独。
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
本来别人也没理由帮她，自己也不敢再多要求些什么。
“你没地方去吧。要来我家吗？”
“诶？”
“你这外套还是我给的。难道你要光着上半身过夜？”
“啊......”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人家的衣服，不管怎么样得先把外套还给人家，就答应了下来。
灯红酒绿，购物商城街边小店不同。老街的后巷依旧是热闹非凡。
“这里是......你的地盘？”
江七彩问出了一直有些在意的问题。她很好奇这个同她年龄相仿的童小兰到底说了什么样的话就把一个将近成年的人吓成那样。
那人连滚带爬的场景可是给她震撼到了。
“不是，这里是南哥的地盘。”童小兰说。
“南哥？”
“在道上比较有名。这附近有一半以上的地方都是南哥罩的。知道的人都不敢明着闹事。”
“比小混混还要厉害......你们是黑社会吗？”
“倒也不是。”
路的两旁都是酒吧烧烤店之类的夜间营业服务。江七彩从来没见过这种地方。在她的印象里，只有街边的小混混和不良青年才会经常出没于这类场所。
走着走着，女人扶着男人，男人扶着女人。往一个个大门中出来，喝的烂醉如泥。
相对江七彩的紧张，童小兰显得见怪不怪。她直接就往深处走，最终领着江七彩到了一栋铁皮房子下。
屋子就一层，很简陋。从外面看去就像一个小集装箱。
童小兰摸出钥匙咔吱一下就开了门。
往里一扫，二室一厅。
[她一个人住？]
干燥的水泥地板，大厅里摆着沙发电视。屋内被收拾得十分整洁。这个外边看起来丁点大的火柴盒里面倒是有不小的空间。
设计这房子的人一定很懂室内设计。
门口进来的方向放着一个隔着厨房不远的桌。
稍作休息，童小兰往里边的卧室走过去。
“今天你就到我这凑合一晚，明天下午我送你回去。”
“噢......”
说实话，江七彩还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她有些失落，因为她明白除了再回到那个“家”，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更多时候，小孩子的恨就是出一口气。
不想方式，不考虑结果。
她中午什么都没准备就跑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左拐又拐。
看到一个可疑男人就跟着走了。
若不是童小兰刚巧在附近，自己可能就会......
所以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给人家填麻烦了。
啪嗒，浴室的灯被打开。童小兰拿着一叠换洗用的衣物摆在卫生间门口。然后就是哗啦的放水声。
“水烧好了。”
“啊......嗯，好的。”
......
......
雪白的浴室，温热的水。江七彩坐在浴缸里，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受伤的手搭在一边。
她还在纠结明天要不要回去。
要不就到别的地方去吧。这次走远些，找个地方住下。她这么想着。
浴室的门开了。
“啊，水温还行吗？”
“嗯，嗯？”江七彩一愣。
不知什么时候，童小兰捧着一条浴巾就直接走了进来。
女孩子的身体曲线出现在一团蒸汽里。
下意识地用左手护住了自己的前胸。江七彩慌张地把身子往下移了移。
这么一闹腾，浴缸里的水漫出大半。脸上顿时羞红一片。
浴室里飘散着清香。闷热的蒸汽给空气里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
［看......看到了......可是，都是女孩子。她也要一起洗吗。］
“别误会，省水。这水费很贵的。”
童小兰解释道。她把浴巾铺在洗手池旁，一屁股坐在了对面。
一个人身不到的浴缸里。只有两个女孩面对面坐着。她们肌肤相触。两双小脚打在对方的腿上。
江七彩能感受到腿部皮肤的柔软。脸上红扑扑的，羞得像火烧一样。
她撇了一眼童小兰。
女孩的身材很好，眼睛是漂亮的淡灰色，脸颊微红。
即使是坐着，她的肚子周围也看不出什么赘肉。非常苗条的样子。
一双美腿这显露在水面下，时而扑腾时而安静。
童小兰拿着香皂擦拭着肩膀，灵巧地用梳子搭理头发。
这么看着这个刚刚打倒成年男人的女孩，江七彩觉得此时此刻的童小兰倒像一个静美人，和“武力”，“进攻”这些词语都打不着边。
唯一遗憾的可能是，比起胸前微微起伏的自己，她好像......没啥填充物。
“是不是感觉热了，脸那么红。”
“没没......没有。 ”
江七彩连忙摆手，把眼睛挪开。
......
......
洗完了澡，她事先换上了童小兰准备好的衣物。
白色体恤衫和黑色的胖次。她穿着很合适。出乎意料的没有勒紧感。衣服有一种香味，闻起来像兰花。
刚从另一边出来的童小兰则身着另一件黑色背心，那件看上去却长了很多。直接长过了腰部。
“睡觉。”
啪的一下，四周就变得漆黑一片。
江七彩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她早就躺着了床上。
因为只有一个卧室有床，两个女孩子自然而然地睡在了一起。江七彩睡在右边，童小兰睡在左边。
“那个，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江七彩睡不着，于是找童小兰聊天。
“文井。”
“噢。”
文井市的文井中学，有一些年代历史的公立学校。
“你呢？”童小兰反问。
“嗯......新城私立。”
新城私立学院以昂贵的学费和全市最优越的教学资源名声显赫。是在文井市的新城区建立之后的学校。据说集结了曾经市里顶级的一批老师，设施也是新的。
“那你家庭条件很好啊。”
“没有啦。是我妈......她非要我去。”
女孩叹叹气。回想起自己的生活，不免有些触动。
“我妈从我小时候就一个人带着我......挺辛苦的。她一直对我很好，省吃俭用都要让我上这所学校。”
“和妈妈吵架了？”
“嗯......”
江七彩提到这里情绪低落下来。童小兰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看了一眼江七彩的表情。只是静静地说了一句。
“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