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谢谢你们帮我。”
“喂，现在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
江七彩打断了她:“我知道。没关系的。这样就可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童小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江七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真的想一个人对抗那几个小混混吗？
“能告诉我原因吗？”
南心沉声说道。他也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居然当面拒绝了自己。这就相当于同时拒绝了南家给予的保护伞。
他盯着女孩的脸。江七彩低着头，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保护我？”
“刚刚我们不是说了吗。你是小兰的朋友，我想我有义务帮你。”
“......”
“......”
“你没有。”
南心微微一怔。江七彩已经把脸抬了起来。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
直视。
“你说什么呢。”
童小兰急了。什么没理由。自己好心帮她一把还不行吗。整这一出是闹哪样啊。
“哈哈哈哈哈哈。”南心却笑了。开怀大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乐的事一样。“好，说的好。你说的一点没错。我根本没有理由帮你，也没有义务保护你。我说的那些都只是场面话。可是我问你，你能和他们对抗吗？”
“不能。”
“嗯，诚实。那我再问你，你知道如果不接受南家的帮助，自己一个人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吗？”
“知道。”
江七彩说的话不多，但句句诚恳。
“好。”南心欣赏地朝着江七彩望着。随即招呼了一声旁边的服务员。“来人，带她走。”
几个服务生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抵着女孩就往大门方向走去。
“走错了，是里边。”
见他们快把江七彩赶出去了，南心出言提醒了一声。
那几个服务生这才反应过来，心领神会，转头推着她往远处的员工室走去了。
童小兰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南心，话语里颇有一些责怪的意味。
“这个女孩子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要是我不这么做，你觉得她会乖乖在这待着吗？”
等价交换。南心看出了江七彩的想法。她是一个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很固执。
这个女孩非常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把好处和恩惠看得很重，对一切都有怀疑心理。
其实童小兰也看出来了。只不过她觉得实在没必要。她又不求人家回报。
“搞不懂你们。算了，只要她人安全就行。”
南心笑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女孩子？”
“没为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不想看到其他人卷到我们的事里。越少越好。”
“这可不像你。”
童小兰别过头，她径直走出了门。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郁，转眼间消失在了人群里。
......
......
台球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职业服装的清洁小妹。
她身材纤细，年龄并不大。花边裙子盖着美腿，清纯可爱的面庞让人浮想联翩。
由于来这台球室的都是社会人士。江七彩只能待在后勤组做着清理工作。不然会落下话柄。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台球室里里外外倒是非常正规。各种规章制度一应俱全。而且也有未成年人不能入内的提示。
当她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一直站着前台的童小兰不见了踪影。
询问一旁的秦大哥，他提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小兰和你很像，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摸不着头脑。他们刚刚一定是聊了什么。
这样就好。这样，就不欠下什么了。
或许这个南心是个好人也说不定呢。
江七彩卖力地擦着桌椅。但她平时不怎么做这些粗活，显得十分笨拙。
在其他服务生眼里。台球室多了一个呆呆的萝莉女仆。他们等着养眼呢，哪敢狠心责怪人家。于是就远远地盯着看。看得江七彩很不自在。
至于他们后来怎么被秦大山挨个骂了个上班偷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到下午，童小兰才再次出现在了台球室里。
她是往后门进的。后门连着员工休息室，江七彩也是才知道。
“干得还习惯吗？”
童小兰脱下背包和外套，往后面冷藏柜拿了瓶饮料。
她应该是上学去了。不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铁定迟到。
“谢谢。”
“知道就好。还有，别老是谢啊谢的。在这没那么多规矩。”
“噢......你......学校那边没事吗？”
“呵，哪能啊。给骂了一顿。这老太婆......我看她平时也教的不怎么样，事儿倒挺多。”
童小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喝着刚刚往冰柜里拿的橙汁。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领。仰头喝水的时候，汗珠从脖子滑落到锁骨，又在往下到胸口处。
江七彩不敢再看，感觉空气都燥了。
“你不回家，家里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不打算回去，学校那边还有你妈妈......”
“能别问吗。”江七彩脸色不怎么好看。
“行。”
两人就这么待了一会。江七彩换下侍者服，穿上了童小兰给的那件白衬衫。她的表上没有排晚班，可能秦大山也觉得不能放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太晚。她明天一早8点得准时到这，工作都是干些清洁。
“我和南哥说了，你今天还是睡我那。”
“嗯。”
外边已经天黑。现在晚上7点了，路边的夜铺陆陆续续开了门。街上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睛疼。
“其实，我以前也在那干过。你穿的应该是我的衣服。”
“哦。”
江七彩说呢，这店居然备这这种尺寸的衣服。小得有点不正常了。
她想了想。
“你是他，就是那个南哥的女朋友？”
“......”
“秦大山和我说了，他说你们是情侣。”
“是。”
“真的？”
“真的。”
“为什么？”
“没为什么，他喜欢我。我就是他女朋友。”童小兰说的时候很平静。江七彩本想看出什么端倪，但她的反应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你喜欢他吗？”江七彩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很小，像蚊子嗡嗡。
“......喜欢。”
气氛陷入尴尬。
江七彩莫名的失落。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有这种心情。只觉空气凝重。
到了先前的那个铁皮火柴盒，童小兰用钥匙咔嗒一下打开了门。她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昨天的她应该更具活力才对。
屋里没电视。
就在江七彩琢磨着待会要干啥时。一本标着鲜艳标签，上面写着“走向成功”四个大字的一坨东西甩在自己胸口。她没防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看到这玩意是一套作业本的时候，江七彩心里发觉:要坏事。
“帮我写作业，就当收租。”
“啊这......”
“啊这什么啊这，你不是不喜欢吃白饭吗。诺，机会来了。”
童小兰有些气恼，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想到早上那档子事就是气恼。
江七彩拿着作业本的手都在颤抖。但她不太好拒绝。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钱帮别人办事天经地义。于是她只好借了只笔，不情不愿地翻开了“走向成功”。
开了灯，童小兰也拿出另一本作业开始做起来。她们趴在吃饭的餐桌上，灯光并不算暗，刚好能凑合着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盖上笔盖。童小兰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是不是给这家伙做太多了。]
她撇了一眼江七彩的卷面。
女孩正在苦思冥想，打着草稿，有模有样地写着数学题。可当童小兰望向那惨不忍睹的字和写的内容时。感觉......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等等。”她一把抓过江七彩手里的试卷，扫了一眼。
这......她震惊了。
“喂......你写的是什么？”
“emmmmmmm......”
“圆的周长是2πr，不是πr方......这是x不是乘号......辅助线！辅助线呢！还有这个......这是第一小题的条件，你怎么给放第二题去了......”
“那个......我成绩不是很好......”
江七彩声音越说越小，脸上烧得厉害。
自己看不出来。但在童小兰眼里，她的试卷可谓是人神共愤。算数，算数错。画图，画图错。字写的歪歪斜斜。要是把这题目的黑体正字去了，都可以去参加卢浮宫抽象艺术展览了。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是新城重点中学的吗？”
“对啊......”
巧了，人都说鸡头凤尾。江七彩就是那凤尾巴根儿。为数不多成绩不好的重点中学学生。
她会和家人闹矛盾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成绩。
“啊啊啊啊啊啊！我服了你了。你别写了，歇着去吧。”
“不要。”
“哈？”
“我要帮你的忙。”
“别这样，我遭不起。”
“那你教我！”
童小兰算是明白了。南心说的没错。这个女孩在某些方面确实倔得很。
江七彩也清楚自己的成绩不好。她一直想提高成绩。只是不管她做了多少努力，写作业写到多晚她始终没有提高哪怕是一丁点分数。
其实她在刚上初中的时候成绩是不错的。但她所在的新城私立学院可不是什么光靠努力就能获得成果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家里经济条件雄厚，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相比之下，江七彩不仅完全没有学习天赋，而且在学校里也像是一个乡下来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自然得处处受人排挤。
升到了初二之后成绩就一直跟不上。
老师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调低整个班的进度。她还等着拿奖金呢。因此江七彩越学越吃力，越学越不想学。最后连努力也放弃了。
“我......算了。”童小兰无奈地摇摇头。
就当是送佛送到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