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盛夏 中考后暑假第一天
“所以”我关闭了正在放映电影的电视机，扭过头来看着我面前这个令人厌恶——尽管他是我的父亲，但我还是想这么形容他——的中年男人“你要我放弃我蜕了一层皮才考上的重点高中去参加这玩意？这是人干的事？”
“我可从来没说要你放弃学业！”男人意料之外的勃然大怒。
“那不是更恶劣吗……”我扶额“我上了高中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搞这种类似于社团的东西。”
男人想了想，摆摆手：“没事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出来的。学习兴趣两不误也并非是不可能事件嘛。”
“对不起我做不到……而且这根本不是我的兴趣而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男人故作扭捏态，面露惋惜状“看来学费也得靠你勤工俭……”
“打住！我去就是了。话说我们之前的话题和经济方面有半毛钱联系吗？”
“并没有，这只是拿来威胁你的工具罢了。”
嗯，很完美地拜服在资本脚下了呢。
这似乎便可以看作我错误人生的开端吧。
二
我叫薛禾，今年十五，年龄不大，是本市重点高中提高班的一名学生。同时也因为父亲的突然性脑抽加入了一个似乎是社团的东西——虽然是被胁迫的。毕竟他也“不经常”坑儿子，偶尔听取一下他的意见也不是什么坏事……这都不是我自愿说的。
拜他所赐，现在我的脸仿佛被黏上了一层厚厚的浆糊。我勉强将嘴角向上牵扯几度，想要做出一些表情以适应这奇怪的感觉。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已无伤大雅，我甩了甩头，想象着未来三年的校园生活，新的老师，新的交际圈，虽然在这种非理想状态下压力总是大于动力，阻力总是大于牵引力，但总归还是值得期待的。
但是……为什么教室里的气氛会那么沉闷啊！这不是开学第一天吗！
“哎，打扰一下”我捡了个靠走廊的座位坐下，拍了拍前桌的男生“都在看书是怎么回事，这不才第一天开学么？”
似乎听到了疯子的发言，男生一脸震惊地递给我一张纸。
那是招生办发的入学须知，上面用漂亮的斜体印着一行加粗的字：“学生在假期期间应当适当放松并对初中知识进行复习，开学将会对此进行测验。”
仿佛恶魔的低吟——男生如是说。
学习对我来说算不上阴影——至少在我答应那个毫无理由的要求之前。我一直认为我虽然不是天才，但中上水平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当我被迫开始假期补课后……
天知道我是怎样拼命才能在一个多月内把必修一和必修二学完而且通过他给我的各种各样奇怪的测试的。
军训对我的精神压迫力都没有补课那么沉重啊！
思绪回到面前这张试卷，试题并不算难，我用笔顶着头沉思了一会，开始答题。
三
九月五日 开学考放榜日
提高班三个班有152人，我在第七十四位找到了我的名字。不拔尖，不突出，不落伍，不拖累，亦不要稳定在同一分数。我又想起暑假里他对我耳提面命的那句话。
奇怪的作风……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扮猪吃老虎可不在我的正常能力范围内啊！
令人疑惑。
“你听说了吗，今年提高班和尖子班的第一……”我不徐不疾地来到班上，细碎的交谈声充斥在耳畔，内容不甚相同但主题却都明确的指向两个人——提高和尖子两个层级的第一名。
“哎，我说”周明璨——就是坐我前面的那位好心仁兄——转过头来“你说今年那两个第一……”
“提高第一男的，在隔壁。尖子第一女的，在楼上的隔壁”虽然不甚礼貌，但我还是打断了他，以免他口若悬河。我把刚刚零星听到的信息说出来，身体微微向前倾“怎么了吗？”
“不不不，你不知道重点”周明璨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八卦的兴趣“提高班第一叫冯凤，本来是能进尖子班的，但是据说他在追求墨秋岚——就是那个尖子班第一。”
“因为他家里和校长有些交情，而杜绝早恋又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所以便将他从尖子班调到了提高班？”我大致明白了之后事情的走向“这人也是真的惨，尖子班有两个，说不定他和他的女神不在一个班呢。”
“有些事情啊”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周明璨按了一下笔盖，又抬起头看向了我“是不想赌，也不能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