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要用什么手段,不论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阿托曼觉得自己必须要保护卡特里娜,不准任何人伤害她。他那高举的银色长剑,在漆黑森林中闪着光芒。取人性命,让自己染指鲜血,并不是他第一次,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为了变强而伤人,为了阻止卡特里娜而伤害她。
声称着不让任何人伤害她,阿托曼自己却会伤害她。黑暗帘幕遮盖住森林,微小的白色光芒闪烁着。阿托曼居高临下,剑的尖端渐渐地逼近奥蒂莉亚。
奥蒂莉亚痛苦着闭起双眼双手抱头,整个身体颤抖缩着蜷曲起来,意料之外的记忆不断地涌现——那是不可能的,她无法相信,她一直以来认为自己仅仅是看见了未来,为了拯救未来而行动,而并非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啊。
临死的觉悟,与拯救他人的愿望,哪种会占上风。
奥蒂莉亚的旅途会在此结束吗?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能死。
必须要问清楚才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踏入星辰之门的旅人,身为引路人的幸竹姬。这个人的话,肯定知道什么,会知道吗?
会知道吗?奥蒂莉亚睁开眼睛,她瞬间感到了绝望。不可能知道的,明明自己之前对于愿望的事情彻底隐瞒,还妄想别人能够知道吗?
这就是活该吗?
可是不能死啊,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啊。
必须要前往卡特里娜的身边,向她坦白一切。她比任何人都需要知道真相,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卡特里娜,卡特里娜……
“正常的反应。”
阿托曼俯视着抱头紧缩的奥蒂莉亚,冷冷说着。
“我正准备杀死你,害怕是正常的,但这并不能引起我的同情心,谁让你想要对卡特里娜图谋不轨。”
光子剑在奥蒂莉亚触及不到的地方竖立着,白色光芒忽明忽暗。没用的,即便拿起剑也敌不过眼前的敌人。徒劳的争斗罢了,那要如何才能不被阿托曼杀死。
欺骗,隐瞒,说谎……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行,继续隐瞒,继续说谎吧。
“听我说,听我说。”
奥蒂莉亚举起双手,慌张又警惕,眼神直勾勾盯着早就近在眼前的阿托曼,与那冰冷的剑刃。
“没必要再听你说什么了。”
“有人!”
她大喊着:“有人能让卡特里娜变回人类!”
这是完全豁出去的发言——让那般的怪物变回人类,得有多大的神通。
“变回人类?”
让卡特里娜远离纷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即便是相信奥蒂莉亚。哪怕对方说的完全是假话,阿托曼也愿意去相信,愿意去尝试那个方法。
“你说变回人类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早就前往了废墟都市,恐怕现在已经与卡特里娜接触了吧。”
“你说什么!你们这些天空人,到底想做什么。”
再者,天空人接近卡特里娜更是阿托曼无法容忍的事情。此时根本就不是杀死奥蒂莉亚的时候,他觉得没有这个闲工夫,等不了天亮,要马上回去才行。
阿托曼收起银色长剑,嘴里碎碎念的转身,背对着奥蒂莉亚。
“喂,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那个人不论是谁,想必也是天空人吧,阿托曼以沉默的背影回应奥蒂莉亚,而她趁机从不远处拿起光子剑别在腰间,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奥蒂莉亚觉得目前已经算是脱离危险了,暂时来说。
“是要赶夜路吗?带上我吧,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的。”
“我没时间理会你,自己跟上来。”
失了神般的脚步,踩过草丛,他心想自己怎么能让天空人如此轻易接近卡特里娜。
假设卡特里娜已经被人伤害了,在这里杀死任何人都是没用的。未能察觉到天空人接近废墟都市,与将卡特里娜关在铁笼中的失策让阿托曼懊悔不及。且不论卡特里娜是否能轻易摧毁铁牢笼,以那种状态会处于劣势是肯定的,万一天空人有什么奇怪的武器那就不好了。
“漆黑的森林中存在野人,你是骗我的。”
奥蒂莉亚拨开树木之间缠绕着的枝条,顺着脚步声紧跟那快速前行的身影,恨不得马上就能抵达卡特里娜身边的阿托曼。
“是真的。”
“那你不害怕吗?”
“野人?当然害怕,但现在就算是天上神来阻止我,我也要前往卡特里娜的身边。”
“我觉得你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卡特里娜真的需要你在她身边吗?”
奥蒂莉亚明白答案,但她还是试图询问了。
漆黑道路响着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此外便是漫长沉默。既然奥蒂莉亚声称看见了未来景象,那么她眼中必定也有阿托曼给她的印象。
她现在有一个想法,要是阿托曼所回应的答案,与她印象中不同。那么,将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同个人,却拥有不同的答案与想法。
连呼吸都能听清的深夜,随着脚步不断地前行,漆黑道路两侧朦胧的树木不断地从奥蒂莉亚眼角处擦过,一棵树,两棵树,一棵又一棵的从她眼角擦过,阿托曼依旧以沉默回应。
是目前的他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吗?
说起来,在未来景象中,奥蒂莉亚与阿托曼互相认识,互相了解的时候是更久之后。此时的阿托曼,还在处于迷茫中也说不定,他现在还没有寻找到确切,能让自己信服的答案吧。
“在知道卡特里娜被选为魔法生物,必须成为怪物时,一向老实听话的我与父亲和母亲吵架,离家出走了。”终于,阿托曼开口了。
跟父母吵架吗?这在奥蒂莉亚的时代挺常见,她只是淡淡地笑着。
“任谁都劝我别跟卡特里娜来往,卡特里娜也觉得我很弱小。肯定是多余的啊,与我亲近的人希望我不要接近卡特里娜,而卡特里娜觉得她不需要弱小的我。我明白的,所以并不是卡特里娜需不需要我在不在她身边,而是我需要她啊。”
发自内心的话语,阿托曼觉得并不是卡特里娜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卡特里娜。
与印象中并无区别的答案,这让奥蒂莉亚内心松了一口气。可是阿托曼现在还不知道吧,事实上,卡特里娜是需要他的啊,她需要阿托曼的存在。
不过现在就坏心眼一点,让他蒙在鼓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