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时候了……你该回去了。”
再次沉默下来的氛围被对方突然而来的话语给打破,许长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那乱糟糟的心绪不宁,抬眼带着疑惑。
“为什么?”
“因为我快顶不死了……”对方这时一脸郁闷的苦笑道,“一股莫名的力量一直在冲撞着我之前布下的神识禁界,和他硬抗只是我吃亏,再加上现在我只能靠着残留的灵力勉强渡日,所以怎么想我都亏死。”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期待下次见面。”
对方又笑了笑,明明是那种有点麻烦的局面但他还是笑了,哪怕语气十分的认真,可就是让人慌张不起来。
但许长安真的不是gay也不会对他感兴趣……他听着对方的话又感到了疑惑,因为解除禁界的话,这样岂不会直接让对方发现他的存在?
毕竟、他,另一个自己,躲在所谓的神海当中……哪怕扯淡可好像就是真的。
而这时,对方似乎是发现了许长安的疑惑——因为他把心中的不解都表露在了脸上,稍微推测一下都能想的出来。
对方见状,只好轻叹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怎么说隐秘身形这种东西我还是很在行的,毕竟六道轮回都躲了过去,这种神识探测对我来说只是很小儿科的东西,就好比对决的时候不取剑而决,一个道理。”
许长安听罢,一言不发,因为他没听懂后面那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可是没听懂也没关系,对方这时伸手招了招,脸上带着笑颜,像是在和他道别。
“一路顺风,对了,替我照顾好我的那些徒弟们,因为我不可能再真正出现了……老实说他们有时候还真的很调皮,还有她。”
“等等……什么意思?”许长安不解的问道,敢情外面那两个徒弟不是认错人是来真的?话说不能真正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没有解释,哪怕许长安想要抓住询问个清楚……但眨眼之间那站在面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接着是如同离乡之人的背影出现在彼岸,听到的是对方那传来的遥远低语。
“再见啦,许长安。”
……
……
当许长安从那片纯白的世界回过神来时,微微张开眼,看到的是如同失去意识的之前那一幕一样,被捂着的胸口,还有那站在身旁的二人。
好像只过去了一瞬间般。
谁都没有察觉到许长安的异样。
而当许长安从那片纯白的世界脱离而出后,原本住阻扰着李得淳的那股禁界突然消失了,以至于后者舒张开了眉头,接着逆流而上的灵力便奔向了那片神海。
半响后,长出了一口气的李得淳探查完了许长安的神海,可想要的东西……
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除了阅览了一下许长安那爹不怎么疼,娘不怎么爱的童年,更多的是对没有确定下来的结果感到的失望。
于是,碎了。
心再次破碎的声音。
可无论心要碎还是不碎,都已经不关许长安的事了,他从那片纯白之境、那片神海中脱离而出后,深深的皱眉疑惑不解,脑回路上受到的打击比莫名其妙多了两个徒弟还要严重。
太梦幻了、梦幻……
自己居然还有另一个“自己?”……
这踏马是什么人间疾苦?……
如果说要打个比方说明许长安经历的事情,那个路上遇到亿万富翁的故事还能拿来继续发挥——现在的亿万富翁继续来寻找父亲,他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已经失忆了,并且是医生已经确诊的永久性失忆。
而现在,许长安就是那个已经确诊的,永久性失忆的人——但是转机出现了,亿万富翁的父亲,也就是许长安的记忆并没有丢失,只是被丢在了另一个地方。
或者说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可这他娘怎么感觉……怪怪的?
许长安想着,皱起了眉头,思索、思索……他感觉今天想的事情是他这辈子以来最多的时候,爆炸的现实比故事还要扯淡,解决掉了儿时莫名的记忆却出现了更大的疑惑,这已经是第二次感觉到亲切的陌生。
而李得淳也在思索,他也在疑惑着许长安的状况,明明有那莫名的记忆,却找不到任何的由来——柯书达也一样跟着疑惑。
但他不知道自己该疑惑什么东西。
当下谁都没有说话,他见状,只好闭嘴故作沉思,混入其中。
思索了许久过后……再次抬头的许长安长出了一口气,眼眸清澈了许多……他已经接受了那个扯淡的事情,关于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这是一种很复杂很难以言喻的过程,但许长安接受了,也许是因为之前就接受了那夏依沫扯淡的“外星人”设定,在思考另一个自己的时候,许长安感到最多的不是惊奇,而是惊讶。
这是两个词,代表两个不同的概念,尽管他们都是“惊喜”。
回过神来,看向那愁眉苦脸的李得淳,许长安一愣,犹豫了起来——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刚刚遇到的事情告诉对方。
因为另一个自己嘱咐过要照顾好他的徒弟们,尽管这不是唯一的理由,但许长安也想确认点东西。
所以沉默了一番后……许长安想好了说辞,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
话音落下,李得淳一愣,抬起的眼睛中带着些许动容,看向了许长安,连忙道:“什么东西?”
许长安长出了一口气。
“我在我的神海里面……遇到了另一个自己,他说你们是我的徒弟……”许长安顿了顿,看向李得淳,“你的确是我的徒弟?……”
连许长安自己都带着不自信。
但李得淳听到这里,身体却颤抖了起来,一副激动的说不出话,柯书达也是,惊喜欲狂,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凭借着这一句话就明白过来了什么。
师尊没死。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这么躲过那六道轮回,怎么留存在现世上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师尊没死。
李得淳已经再也站不住了,他来回的走动在房间内,柯书达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动却不再喝一口,这时候已经没人关心许长安要不要继续往下面说了。
许长安有点微妙。
直到李得淳猛的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伸手拍住了许长安的肩膀之上。
这个年近六百多的老头表现的像是超市打特价的大爷大妈,那激动兴奋之前赤露露的毫无保留。
“师傅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许长安一愣——现在他的微妙之感更加重了,许长安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因为他们关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自己。
尽管他和自己都是同一个“人”。
可许长安也只好轻叹一口气,边想边说。
“他说……他现在是一个残缺的状态,”许长安想了个比喻词,“像是残魂,尽管他说自己和自己是同一个人,但……”
许长安依旧在说着,但李得淳听到那句“一个残缺的状态”后如同拨云见日,恍然大悟一般,脱手后退了几步,思索的眼睛像是看到了特价区还未开卖却被自己猜到要卖什么一般的醒悟之色。
李得淳好像悟了,连连低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师尊是怎么躲过六道轮回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哈……”
李得淳笑着,可他的笑声渐渐变了,直到最后带起了哭腔。
像是感觉到了悲凉。
许长安见状,沉默。
因为他不解。
柯书达也沉默了起来。
但他不是因为不解,而是想到了自己的师尊为什么会这般的理由……六道轮回,死后不可复生,那是绝对的法则,过了那条忘川河,彼岸是新生,也是毁灭。
除非……当过河之时,人已经不再是“人”。
难怪六道轮回没有探查到自己的师尊、难怪这转世之人有着飘渺的记忆,难怪、难怪……
一切都明了的李得淳强压着心中的悲凉,他猛的大手一挥,悲凉的大笑着,如同曹操兵败赤壁三笑,那说不出的心酸。
李得淳走了,就这么突然的走了,他没有说他要去干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了什么,留下了二人。
隔间内只剩下许长安和柯书达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