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纷争不断的大陆上，不断的发生着杀戮，满地的骸骨已经成了常态。有穿着盔甲的军人，有穿着道袍的修士，还有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世间疾苦一展无遗，但没有哪一个皇帝心系民众，而那满天的诸神佛，也同是不问苍生苦难。
一名苦修佛法的方丈，拄着绑着包袱的木棍，来到了刻乱国的边境。
一路走来，尸横遍野，各种人的鲜血交汇在一起，染红了大片的黄土。他们之中有穷凶极恶的歹人，有保家卫国的士兵，还有为了各种事情而拼的你死我活的修士。
方丈痛心疾首，可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是给这些死去的生灵，立下一座墓碑。碑上用尖锐的石块，凿出了几个清晰可见的大字:祭，天下苍生。
方丈抬头眺望着远在天边的皇城，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行至一许里的官道上，一个朝中大臣载了他一程。
他被安排在了那名大臣所乘的后面的马车上，与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坐在一块。
但方丈似乎早已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就那么静静地盘坐于椅上，心中默念着佛经，完全不受众人散发出的戾气影响。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大臣的府前停下，众人陆续下车。到了方丈时，他却是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
有人正欲上前唤醒他，但这时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提着扇子将其拦下。
“莫要扰到高僧。你们暂且退下，马车也移到附近，等高僧醒了，张狂你带他到堂中来。”
“是。”
“等会我要带他面见陛下，林克你去准备一下。”
“是。”
吩咐好众人后，男人张开扇子，挡住下半脸，眼神之中带着不明的意味。
时值正午，偶有官人来到府前拜访，但都被守门人拦下，以家住正在午休为由，一口回绝了访客。
僧人也在此刻清醒。他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靠着墙壁而站的大汉，赶忙迎面走来，恭敬的说道:“我家先生有请圣僧到屋内做客。”
“是那位载我的大臣吧？”
“是。”
“那么请带路吧。”
圣僧跟随在大汉身后，先是绕过一座大房子，随后走在石阶铺成的小道上，走到了另一座房子前。
门是敞开的，而一个男人正站在堂中，手里抓着一根毛笔，仔细的打量着摆在面前的一幅水墨画。
他就是慷慨帮助圣僧的那位朝中大臣，但同时也是一名伟大的书法家，他的书画就是皇帝看了，也会赞不绝口。
但出众的才华，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烦恼。皇帝曾下旨，非有召而不得画，所以他的作品唯有达官显贵能够欣赏，而不能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或者百姓欣赏。他更不能随意画画，那样了话就是忤逆圣上。
有好几次，他独自坐在府中的后院，望着那皎洁的明月，思考着此生的意义。
他已经心生反叛之意，但根源不在于皇帝对于自己的残忍，而是因为他只关心贵族的利益，却从未想过天下百姓。这个国家经不起连年的战火了。
圣僧悄无声息得走到他的身后，看了看那副被男人精心修改的水墨画，一瞬之间就知晓了他的目的。
虽说男人的初衷是为了众生，但圣僧觉不允许杀戮的出现，更何况他来此就是为了劝诫皇帝的。
“阿弥陀佛，奉劝施主勿要乱来，且听贫僧一言，杀戮绝不是唯一的方法。”
男人撇过头来，大致的扫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打量着画卷，回应道:“圣僧啊，你不懂。言语或许是能带来奇效，但它所需要的时间太久了，而这个国家经不起那要的消耗。虽然杀戮是残酷的，但它的确是一剂猛药，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圣僧自然知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他不愿看着这天下众生，为了各种原因，而争得你死我活。他们的行为是无意义的，那样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圣僧放弃了劝说他，转身欲要离去，却在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被叫住。
“圣僧，别走了，我会带你去皇宫的。如果你的言语无法起到作用，那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圣僧站了一会儿，答道:“善哉。”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在皇宫外停下。张芝通身着官服，右手拿着自己的新作品，从马车下来。
一个小官上前迎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张芝通抬手示意等一下，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身穿袈裟的七旬老者。
若是想带他人进宫的话，一般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但这里的皇帝是一个信封佛教的中年男子，所以圣僧连一个问题都没被问，就跟着张芝通入宫了。
不久，一支正在巡逻的禁军，与二人擦肩而过。他们全身散发出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但对于这一僧一臣来说，仅仅是感到凉快。
很快，他们来到了宫殿内。皇帝今日召见了十人，除张芝通外，剩下的九人分别在不同的机构工作，其中有一位是当朝的大将军，蒙起。
十人曾在私下里互相通信，想看看是否有人知晓皇帝的用意。但最后的得到的答案乱七八糟，这不得不让他们怀疑，皇帝是想将他们换掉了。
世人的脑补力是很强的，但这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他们越是害怕，越是容易露出丑态。而张芝通保持平常心，所以才成了第一个到达皇宫的人。
距离越好的时间还剩半个时辰时，两人先后踏入了宫殿中。皇帝早已在龙椅上坐下，并孜孜不倦的阅读着一本从天竺传来的佛书。
他抬头瞥了二人一眼，目光自动略过一旁的张芝通，而定格在了圣僧的身上。
皇帝忙合上书，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说道:“下面的老者报上名来。”
“贫僧法号圣定，自远天而来，到这方土地劝您走上正途。”
“正途？吾有何过错？”
“剥削百姓，沉溺享乐，连年征战……，这些都是您犯下的过错。”
“可笑。你说我剥削百姓，我只是比一般的国家收税重而已。你说我沉溺享乐，难道我就该一直紧绷着精神。你说我连年征战，那不征战怎么带来和平？怎么让众生过得舒服？”
“陛下，您能有现在的成就，从来不是通过自身的努力，切勿迷失自我，失了本性。”
“可笑，这江山都是由吾亲率大军占领，何谈不是通过自身努力？”
“陛下，请您认清自己的实力。通过出卖自己灵魂所获得的力量，终究不是你真正拥有的。”
龙椅之上的中年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暴怒的神色给掩盖了下去。
“放肆！竟敢污蔑吾！”男人猛然站起，怒视着下面的圣僧，说道。
“请陛下莫言继续掩饰下去了。”
男人听罢，愣了愣，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了龙椅上。
“敢问仙人可是来自域外？”他瘫在龙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真是。”
“是晚辈方才无礼了。”
“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旁站了许久的张芝通突然走到圣僧的身旁，低声询问道:“圣僧，你说陛下出卖了灵魂。他出卖给了谁？”
“小施主，听贫僧一句劝，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能否透露一下那位的姓名？”张芝通不死心道。
“不可言传，不可意会。”圣僧摇头道。
“真的不能透露一点信息吗？”张芝通穷追不舍的又问道。
“小施主何故如此着迷于那位？”
“我想变强。”
圣僧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嘴中默念起佛经。
“圣僧？圣僧？”张芝通摇晃着他的肩膀，不停叫到。
约莫半分钟后，圣僧睁开眼睛，说道:“阿弥陀佛，我以替小施主向佛主悔过，还请日后莫言此话！”
最后几个字圣僧加重了读，不难看出他十分的生气，而生气的原因是张芝通竟然如此不思进取，更是明目张胆的说出要通过交换，来获取强大的力量。
“虽然我敬重那位，但也同样讨厌他的做派。身为契约之神，完成契约的内容本是一件诚信之举，但他使得人们不再渴望进步，而是通过这种办法，来获得别人苦修一辈子才能得到的力量。”
“圣僧教诲的是。”张芝通微微俯身，颇有一些诚意的回应道。
“但贫僧也的确听过一些传闻，只要杀死上一个与一喑达成过契约的人，就可以得到一次机会。但也不知道……”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了“啊”的一声。妖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皇帝不敢置信的看着贯穿自己腹部的那把剑，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最忠诚于自己的大臣，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陛下，您安心的去吧，死在这轩辕剑下不丢脸。您的江上和妻女我会照顾好的，哦，对了，还有您的三位妹妹我也会细心照顾的。”
皇帝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他死死的咬紧牙关，忍着强烈的剧痛，猛的抬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一瞬之间，张芝通人首分离，但无头之躯仍是抓着剑寸步不移，死死的钉在他的身上。
就这样，皇帝怀恨死在了轩辕剑的威能之下，而后形成的灵魂成了妖僧的口粮。
做完这一切，他盘腿而坐，以自生为中心，张开了一个防护罩，包裹了整个宫殿。
霎时，面前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喑身着黑色的汉服，提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走出。
裂缝愈合，他被对着妖僧，目光尽在龙椅上的二人。妖僧不敢在他无礼，于是闭口不言。
良久，一喑淡淡道:“我们的契约在两百万年前就失效了，你现在通过这个办法又把我找来是想干什么？”
“求求您了，让我回家去吧，我想回去再见一见我的妻子们。”
一喑微皱眉头，言语变得冰冷。
“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认为妥吗？”
“我知道您平生最讨厌开后宫，不忠于爱情之人。可我是真心爱她们每一个人。”妖僧说的眼泪都累下来了，装的到挺像那么回事。
“呵呵，口口声声全都爱，不就是看中了美色吗？跟那些后宫番和小说漫画里的男主有什么区别？你也只不过是比他们丑了一点而已。在我还没彻底爆发前，滚吧。”
“我求求您了，我愿意跟您签订任何契约，哪怕是不平等的也行。”
“老小子，你是故意在激怒我的吧。难道你不知道，我还是公正之神吗？”一喑瞬闪到他的跟前，微微俯着身，贴着他的鼻子说道。
“知道。”
“你当然知道，毕竟是从魂界逃出来的失格者嘛。其实你的目的并不是回到她们的身边，而是想被我关进口袋宇宙中吧？你想释放被我关在监狱深处的达克塞斯对吧？只可惜了，演技过于浮夸，明知这么做的后果，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送死。”
说着，一喑的瞳孔泛起了红光，耳朵也变得尖尖的。
“好久没开荤了。”
……
一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面容早已恢复了正常。地上只剩一摊血迹。他转身看向龙椅上俩具尸体，最后只复活了杀死皇帝的张芝通，并抹除了皇帝的存在，只让他一人记得这一切。
接下来，这个国度必然会陷入混乱，但张芝通没办法改变这一切，其他人也不行。他们的结局将会是死在自己人的剑下。
一喑推算了下时间，感觉也是时候了。于是撕开一条时空裂缝，欲要离开此界。但就在这时，天地动荡了一下，一喑诧异的看向远方。
在他的视线内，一座雄伟的大山挺立在半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