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成实哥哥。”月色下小男孩亮起他那欣喜的眼瞳。他好像是回到了那个熟悉的避雨棚下的小猫,开心的摇晃着尾巴,“就知道你会回来这里的。”
成实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小男孩像神一般站立在黑暗之中,光与暗以他为分界线切割世界。
“怎么会,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会来这里!”成实几近崩溃,他的眼瞳血红,泪水控制不住地滴落在地板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你听过一个很经典的问题吗成实哥哥。”小男孩走出阴影,那是洛城,那白皙纤细的手指擦过钢琴的琴键。
诊所。
“四个坏的小男孩和一个好的小男孩被绑在了铁轨上,如果让你来做选择,拉下拉杆拯救任意一方的孩子。你会怎么做?救下一个善良的男孩,另外四个就会死。反之如此。”
“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杀死那四个人渣救下那最后剩下来的善良小男孩。”洛城微微笑道,却带着帝王般不容反抗的冷漠。
“你......”成实瘫坐在地上,背靠在墙壁上。
“成实哥哥,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对着十二年前的案件感到疑惑,带着十多年的仇恨和压抑一路走到现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你并非无亲无故,想想那拉扯着你长大的养父母,再知道你是个杀人犯的时候,会怎样想着。你的父亲麻生圭二会怎样想。看了那乐谱吗,我从老警察那里要过来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麻生成实,你能好好活下去。”洛城一字一句地念出,好像在吟唱这个世界上最为厉害的魔法咒语。
“这是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他希望你能健康成长。该进地狱的人是那群自私的魔鬼,不是你。你是天使知道吗......成实哥哥。”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似乎能从中听出来那如同春风般的温暖,“我不是天使,但我有那个必要拯救你不必跌入地狱。浅井成实。”
多久了,月光不仅仅是当时的工藤的伤痛,更是自己的伤痛。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在法律无法为自己伸张正义时,选择了自己的正义。该死的人没有死,天使在烈火中永生唱出月光化为灰烬。多少天后工藤靠在柱子上失魂落魄,喊着“我曾经杀死了一个人,亲手杀死了一个人......”那样自暴自弃的话。悔恨是一种很让人害怕的情绪,就像跟屁虫一样,怎么样都甩不开,直到你死的那一天,悔恨会拉着你堕入黑暗中,像是虫子一般啃食你的内心。
他做到了,最起码现在做到了。成实没有杀人,一切还有转机。他救下了这个人的性命,尽管自己不是医生。
“如果不是我们制止了你,你还打算在钢琴房里跟着火焰一起埋葬自己吧。这一次也是,你想烧了诊所让自己死去。”洛城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在坚持着把话说完。
“很高兴能看见你呢,成实......哥哥。”
“林和夏!!”
成实一把站起抱住昏迷的洛城,痛哭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啊!!那血袋是你自己抽血做好的,那把匕首是你不希望我杀人才可以钝化的,我知道啊!!!”
柯南冲到大门旁边,双眼止不住地散出暴戾的气息。洛城这小子,要是下一次敢在这么来自己就一脚踹死他把他锁在博士家里别他妈乱来!
“成实医生!!先冷静下来!!找个被子什么的抱住他保持他的体温!他现在在应该是轻度休克状态,找个什么机器先给他供氧!!”这就是你最终的策略吗洛城,为了保住成实医生不放火不做出糊涂的事情而强撑到现在才倒下去,让成实医生无法丢下你不管不顾。你还真是该死的大胆啊。
“我叫120!”成实手忙脚乱地做着应急处理,柯南刚想拨通120,却忽然发现一群白大褂冲了进来。
“小川医师?”这不是上次那个孩子被威胁的医生吗?
“啊?柯南啊!我接到电话说这里好像有人陷入休克状态......”小川医师抬着担架跑过来,意外的喊道。
成实和柯南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数天后。
米花综合医院。
“还是没有醒来吗?”小兰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洛城,担心地说道,“要不要跟他父母联系呢。”
“啊哈哈哈不用不用.....普通的小感冒而已,他可不是正常的人类啊......咳咳不是,他的体质可很好呢,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醒过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柯南连忙摆摆手,笑嘻嘻的说道。
哪里有感冒到直接躺在病床上的啊......小兰瞥了一眼柯南,将自己买的水果什么的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如果林和夏醒过来就记得让他吃下去哦。”
“哦!”真是的,也没见过某人买过什么送给自己这个大侦探。柯南的眼神无比郁闷,鼻子都快长到刺穿天花板直达宇宙。
“成实医生。”小兰和大叔刚走,成实就打开门进来。此时此刻的他还是保持着那一副女生的扮相,但脸上却遍布泪痕,“不要想太多了啊,他很快就会醒来。”
“林和夏。”成实看向柯南,“是吗,柯南。”
“是的呢。他说过想要你当他哥哥哦。”柯南又是那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自顾自的走出去了。
切,某人醒没醒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吗。
“成实,医生。”洛城缓缓睁开双眼,引入眼帘是那一张满是忧愁的美丽脸蛋。
“叫我哥哥。”成实面色一沉,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实哥哥......”
“为什么这样帮我。”
“不说了吗,那个电车......”
“你在说谎。”成实面色一急,直视着洛城。后者微微一愣,能在面容上看到那几分少年的秀气。
“没有啦,怎么可能说谎......”洛城无奈一笑,成实微微一愣,他忽然在洛城眼里见到了沧海桑田,世界的变迁。这些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眼神吗。
“我有个朋友,他很善良,跟你一样的啊。他是缉毒的,跟我一个队伍的。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是他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看见太阳。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成实哥哥......对于我而言他就是我为数不多的依靠了。他总是习惯保护我,我无亲无故的,何德何能受他保护呢。”洛城轻叹一口气,回想起自己还在队伍里摸爬滚打的日子,成实沉默着,静静地听着他地叙述。
洛城面色一变,像是从血海中站起来:“后来他牺牲了。被一个毒贩用枪打死的,那毒贩嚣张地在他身上吐了口口水。我们赶到的时候雨下的很大,我从来没有感觉心如此的绞痛,我把他们据点屠了,用他们的血祭奠他的墓碑。他走的时候大家都在哭,到后面大家都不哭了,泪水擦擦就要继续走在路上。只有我还在哭,教官骂我跟小孩子一样,我只不是想见到一个善良的人死去而已。再后来我进了另一只二人小组。搭档也是很不错的人,只是再也没有一个曾经和蔼善良的人站在我前面抗下一切风雨了。现在我见到了另外一个和他很像的人,也是时候到我来为他挡下那些暴风雨了吧。”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辣的话。当他说到把据点屠了的时候成实浑身一震,分明看到那浑身鲜血少年拖着尸体行走在山林间,乌鸦为他祷告,狮虎向他臣服。
“所以我很痛恨搞那些东西的人。”洛城拿下一个苹果一口咬下,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但主要是因为你啊成实哥哥......如果不这么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个很牛逼的人物,我喜欢叫他师兄。,他的父亲战死在了雨夜下,他最痛恨没能在当时提着刀跟父亲一同赴死,而是开着车逃跑了。时隔多年他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下,所以他挥刀杀向举世无双的神,誓要斩下他的头颅。在此期间他被悔恨缠绕像是万鬼缠身,每当下雨就不自觉的想起那些画面。我不想像他一样,也不想像某个傻瓜侦探在某一天背靠在墙壁上,知道自己没有救下一个人的生命而无比悔恨,说着“我曾经亲手杀死了一个人”那样的笨蛋话。那个人就是你啊成实哥哥,你在信上呼救,想让我们制止你。如果我不救下你让你结束这疯狂的计划,我会悔恨一生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成实哥哥,但并不妨碍我善良。曾经有个人在我面前呼救,所以我这样做了。成实哥哥。”洛城缓缓说着,任由那泪水打在自己的被子上......医院的被子上。
“林和夏......”
积压了十几年的情绪瞬间爆发,成实趴在被子上放声痛哭。眼前一口一个叫着自己哥哥的林和夏就好像上天开眼给自己送下来的救星。他已经无亲无故地行走在这个国家很久了,现在他终于感觉到了那一丝温暖,衣衫褴褛的流浪者坐在火炉旁取暖,溺水的人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上岸。他就是流浪的人也是溺水的人,他无法用言语诉说自己的感情。
哭吧哭吧......哭了好受些。总算了结自己的一个心坎了,在下一步,就是去拯救第二个人了吧。
那个,茶发的女孩。
他会亲手杀死那些乌鸦,可能会受伤什么的,但并不妨碍他单膝跪下,迎接那公主地到来。
真惆怅啊......林和夏,你在那边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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