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三月底这段时间,裕时家的早晨总是很快到来。
闹钟最近消极怠工。但究其原因,是在电子音响起的瞬间就被飒太啪地按下停止键。
之所以说很快,和这些天晚上质量奇差的睡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床上翻来覆去,感到燥热。明明努力去放空脑袋,还是没能阻止睡魔如决意分手的伴侣般一去不回。
时间毫不留情地狠狠流逝。不知不觉就能听到外面昭示清晨到来的鸟鸣,直到早上和里央碰面时,都不得不揉着状态绝差的脑袋试图缓解头痛。
里央渐渐发觉异常,上学路上会盯着他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小声问他为什么不早点睡,以扣钱为王牌都没能阻止情况恶化。飒太一边为这段时间和里央熟络起来感到高兴,一边不停地烦恼着。
要说这种状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进路表发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如此。
学校很贴心地给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让没有考虑好的同学有时间尽快考虑,或者很早就已经做好决定的人作出更慎重的选择。然而就算如此,在离截止日还有一周的期限,飒太的进路表上除了名字和序号,其他地方都是大片的空白。
在教室里趴着,不时能听到同学们聊有关进路表的话题。最多的果然还是【升学】。自然地开始聊要去哪里,考什么样的大学,然后奇怪地发展成放学之后要去电玩厅玩到几点。也有写高中毕业后想从事什么工作的。实际上,后一种简直一劳永逸,到时候自己选择“相关”的班级即可——这个步骤甚至也无所谓,老师对这些班级的同学也不会过多管束,甚至一周有两天可以不来学校,期末考试也会被实习给替代。某方面来说令人羡慕。
填【升学】就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写些漂亮话了事,还可能在闲着没事的时候被通知去办公室进行进一步的,对未来专业和人生的咨询,答疑和解惑......也就是类似【人生相谈】的东西。虽然知道这么做没有坏处,还是不免令人感到焦躁。
飒太已经去了四次。教数学的希岛老师叹气,教英语的神田老师摇头,连教国文的空野老师费心费力地进行了半小时的开导,最后也以失败告终。化学老师就更不消说,飒太到不久前才刚刚知道他姓筒中,他一看到飒太走进办公室,就急急忙忙把教案和课本收进包里,头也不回从另一个门逃也似地离开。话说,这能告他玩忽职守吧。但想到期末的化学成绩,飒太只好顶着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投射来的【真是个麻烦又可怜的孩子】的怜悯视线,失意地走出门去。
“健一以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升学。”
放学后朝他问道。不过,健一回答的语气怪怪的。
“我当然不是在问那个。你决定好要去哪个大学了吗?”
“唔,庆应或者北海道吧。”
“哎?北海道大学吗?”
“嘘————”
健一急忙示意他收声,少有的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怎么了?是不能说的事情嘛?”
虽然莫名其妙,飒太还是配合地压低了声音。
绮理和里央因为他说有事和健一商量,正在门外面等着。绮理正高兴地搂着里央看手机上的内容,兴奋地讲着什么,看来是在分享八卦或者哪家好吃的甜品店吧,里央笑着微微点头。多亏这段日子里培养起来的女孩间的友情,让她中午有空就喜欢跑去隔壁和绮理吃饭。
“不想让绮理知道?”
健一舔舔嘴唇。
“你这不是很清楚嘛。啊,莫非你刚刚想背叛我?”
“没有啦。这方面我一直和健一不是统一战线,最多算落井下石。”
“你这混蛋……”
健一作势要打,看着贼兮兮笑着的飒太,还是叹口气,放下了手。
“绮理想考札幌医科大学。但是我只告诉她,我准备考庆应。”
飒太收起笑容沉默着,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希望告诉她我还留了后手考北海道之后,她就……咳咳!”
花上十分之一秒时间,理解了状况。绮理带着疑惑的目光从后门走进来,里央则有点出神地盯着飒太因缺乏睡眠而没有活力的脸。
“你们俩嘀嘀咕咕的,到底在商量什么啊。”
绮理没有生气,但总感觉这句话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压。
“飒太在问我周末有没有空去约会。”
健一突然坏笑着开口。
“我没那样说过!”
“真困扰啊,我都说过我不是同X恋了。”
“啊,你们约会居然不带我!我也要去!”
绮理突然兴致高涨,想也是因为某人的缘故。说来,重点是因为没叫她吗。
“求求你绮理,至少对同X恋这个不可能的选项提出质疑吧!”
“健一的喜好我一直都很尊重的。”
“你这句话是在否定他哦!”
“我也很尊重飒太的喜好,但健一不能让给你。”
“本来也没有要夺走啊!”
“飒太。”
第四位玩家加入房间。
“啊?”
“约会是什么?”
坏了,完全是新手一个。
“就是……一男一女一起去某个特定场所的行为啦。”
想了一个尽量不会引人误会的说法,飒太解释着。
“那,我和飒太是在天天约会吗?”
心机完全白费了。飒太感觉面部正在充血。
“你,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每天上学放学我都和飒太一起走。男女,一起,到某个地方。都符合。”
“没想好就解释是我的问题!约会不是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