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海浪拍击着峭壁,少年已经被逼到了断崖之上,后面已经没有路了。
而眼前,则是黑压压一片的追兵——这些人是皇家的禁卫军,保护他这个王子本来应该是他们的职责,然而现在,他们却成了敌人。
是的,这毫无疑问,是绝境。
少年的手捂着胸口,鲜血浸红了他的白色华服。伤疲交织的他,呼吸急促而凌乱,唯有手中的唐刀仍然紧握。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无需再退,拼了!
少年这么想着,然后昂起头,冲着正在逼近的敌军大吼道“独孤天策!想要我的命,你就自己来!别让这些喽啰送死了!”
“嗯,我想也差不多了呢。”只闻一声后,敌方的阵列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道路,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轻倚御座,眉眼含笑,举止间尽展勋贵之姿——他就是少年口中的独孤天策。
直到现在,他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的从容而温和,让人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一个能够冷血弑亲的刽子手。
“来吧,祖王叔,做个了断!”少年举起了刀,鼓起最后的力量,准备奋力一击。
少年直到现在也都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要和这位看着他长大的年轻祖辈兵戎相向。
“嗯,也好。”独孤天策缓缓起身,解下华贵的金色披风,然后一抬手,示意众军退下,同时自己也走下御座,来到少年面前“来吧,让祖王叔见识一下,王族第一高手的实力吧。”
在独孤天策的眼中,少年是负伤的猛狮,只要亲自压制住他的最后一搏,一切便能终结。
而在少年眼中,这就是这个机会,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要杀掉眼前的这个人,一切就能结束了!
少年这么想着,不顾伤口仍在淌血,豁命出招,意在一击擒王!
只见万千雷霆从少年的身上迸发而出,聚集在唐刀之上,化作一柄冲天的雷霆巨刃“如你所愿!”
面对少年豁尽全力的最后一搏,独孤天策仍然从容不迫,因为求胜的人是对方,而他只求不败“伤成这样仍有如此功力,小浩鹏啊,祖王叔对你的根基着实佩服。”
“少废话!”少年爆喝一声,雷霆巨刃爆轰而下“穹天赤雷破!”
万钧雷霆迎头劈下,只见独孤天策双掌翻转,正面硬接来势,掌间一股奇妙的气旋竟将雷电全部扭曲,向四周溅射开来,没有伤到独孤天策分毫。
而此时,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少年踏步飞身,如腾龙旋空,再划一道惊雷,横空劈下!然而……
独孤天策双掌之间的无形气团,竟将这立足开山的一刀全部挡下,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哎呀呀,论混元极的修为,你确实已臻巅峰,但是很遗憾,转轮劫制约混元极。”
“怎么会!”少年一脸惊愕,不仅因为自己的攻击被对方完全接下,更料不到对方竟是这般的深藏不露。
逃已经不可能,因为独孤天策双掌间的起劲死死吸住了他的唐刀。
“转轮劫——”这时,独孤天策杀招已出,气流急旋,将少年整个人掀了起来,而当他在气旋之中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时,独孤天策已经重掌直轰少年天灵!“碎苍穹!”
少年方才的雷霆之力被全部反馈到他自己上,由天灵直贯涌泉,一路击碎全身经脉,霎时血花四溅,少年紧握的唐刀的手也颓然松开,唯有双眼依然圆瞪,恨难瞑目。
“小浩鹏啊,好好睡吧,等你睡醒了后,你的父王会回来,你的母后会回来,而你的祖王叔,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独孤天策一只手托起少年的遗骸,一只手轻轻拂过少年的双眼“在这片海中,安睡吧,来世莫要生在帝王家。”
说着,独孤天策抱起少年的尸身,将其送入了大海之中……
“哎哟!”粉笔砸在头上,惊碎了少年的梦境,睁开朦胧的睡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以极其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班主任,以及全班同学略带鄙夷的视线。
“坐着不好好听课就站着!”班主任训了一句,然后继续上课。
“哦……”少年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反正也不是头一次因为上课睡觉而被罚了,无所谓,习惯了。
少年名叫孙浩鹏,是一名高二的学生,成绩中等偏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愣头愣脑的。
当下正在进行的是数学课,而数学恰恰是孙浩鹏最为头疼的一门科目,初中的底子不够,高中的课程就完全就是在听天书了。这门课对他来说,就像是这么一个笑话——数三分靠实力,七分靠运气,剩下的一百四十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其他的科目还算凑合,加上对升学没什么追求,过得去就行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一天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对于孙浩鹏来说,在学校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在老师的眼中,他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学生,在同学的眼中,他是一个沉默寡言,愣头愣脑的古怪家伙。大家疏远他,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每天七点半晚自习结束后的时间。
下课铃声一响,孙浩鹏二话不说,背着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奔向了一处建筑工地——那是他打零工的地方。
在任何一个大城市,建筑工人总是有缺额的,加夜班也是常有的事,而孙浩鹏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于是找了一个地方当搬砖工。
“哟,鹏子,来了啊,今天挺早的嘛。”
“啊,是啊。”
和工地的老师傅们打了个照面之后,孙浩鹏便开始了工作,他一个人推着两
架手推车,麻利地装满红砖,然后健步如飞地推着车上升降梯,然后去搬第二轮——对于常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小子真有劲啊。”“一个人顶四个呢。”“啧啧,厉害啊。”
一旁的老师傅们一边干活,一边称赞着孙浩鹏。
力气,使不完的力气,这就是孙浩鹏唯一自满的东西,也是他唯一能用来养活自己的东西,一车砖十五块,他三个小时能搬四十车,一天能挣得六百块。
“四十……”别人怎么评价他,孙浩鹏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当天的工钱,低声数着工作的进度,四十车搬完,他随手一抹汗,然后就去拿钱——工资日结,从工头那里拿到了当天的工资之后,就背起书包离开了。
他这这是要回家吗?或许把,因为家对于孙浩鹏而言只是一个用来睡觉的出租屋而已。
打开门进去,孙浩鹏将晚餐和书包扔到一边,先走到一角的灵位前点上香拜上三拜“爸,妈,儿子就这点本事,光宗耀祖是不指望了,但是好歹能活下去,你们就安心吧。”
孙浩鹏的父母在两年前的车祸中不幸身亡。父母尸骨未寒,四十万抚恤金被乱七八糟的亲戚朋友以各种名义瓜分一空,只留下三万多给孙浩鹏,然后就各自玩失踪,踢皮球,把抚养监护的义务扔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叔伯朋友,简直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混蛋!孙浩鹏很愤怒,至今回想起来,他的拳头依然握得咯咯作响。
然而他也很无奈,因为他什么也不懂,维权什么的他也不会,所以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地离开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然后自食其力。
从那时起,孙浩鹏就变成了一个什么也不信的人。
比起人,他觉得拿到手,真实存在的钱更靠谱。
至于自己的未来,孙浩鹏也想好了,升学什么的不考虑了,读完高中之后他就打算用现在攒的钱开个门面,做点小生意糊口就好。
孙浩鹏一边想,一边潦草地吃完晚饭,然后从裤兜里将今天的工资拿了出来,掀开床板,准备把钱藏在老地方,但是……
“我靠!滚!给我滚啊!”孙浩鹏怒吼着,脚往床下面猛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只老鼠将他两年来的积蓄变成了一堆碎片。
愤怒之后,是沮丧与无奈,孙浩鹏颓丧地坐在地上,不住地挠头。
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那里可是存着超过二十万块前啊!就因为几只老鼠,就让他两年的积蓄全部报销了。
事已至此,再怎么沮丧也没用了,反正现在年轻力壮,在奋斗两年就好了。
孙浩鹏撇了撇嘴,重新铺好床铺,衣服都没脱,倒头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