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樱高校。
上野原道:“秋月,我们现在,劝服了多少人?”
“六个,不算多,但是应该也够了。”
上野原点头,这是他现在做出的第一步动作,起码不能让井上或再为所欲为了,再放任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明天吧,我们去找黑石老师,和三治一起。”
“行。”
他们二人离开学校,却浑然不知春海美子和井上或一直在教学楼上看着他们。
春海美子笑道:“他们,似乎胸有成竹。”
“有自信自然是好事,对我对他们来说都是,这样我才能收获更多来自上野原的痛苦。”井上或冷道。
“他们,还斗不过我。”
春海美子转身抱住了井上或,“你的计划就要成功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去我家,我家今晚就我一人。”
井上或挣脱开来,“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吧。”
“井上或,你什么意思?”春海美子质问道。
井上或觉得好笑,“我什么意思?我和你难道有什么吗?”
“之前我救你,是需要一个人来帮我。现在要成功了,自然就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那,那一晚呢?”春海美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井上或道:“别逗了,你还在意这个?”
“我们这样的人,直到死去,身子和思想都是肮脏的。”
“我劝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会很累的。”
春海美子道:“你玩我?”
“不不不,那个时候我是认真的。”
井上或看向她,“我现在,又不认真了。”
“你!”
春海美子本来动怒,却在下一刻平静了下来,露出了冷笑。
“真不愧是井上啊,冷血无情,铁血手段。”
“那我就不奢求你了,反正还有大把的男人。”
井上或没有说话,看着春海美子暴露出了自己的本质,他一副欣赏的态度,就像是在看一副艺术品一样。
“再过不久,我也要出国了,这所学校就剩下你一个人行走了。”
春海美子从他身边经过,像是来自不知名处的魔女一般,留下了可化寒冰的语句。
“可,就算是我们这种身子与思想都肮脏无比的人,又是否会在某一刻,渴望着活在阳光下呢?”
“井上或,你是否会在某时某刻,在那颗已经肮脏无比的心中,腾升起飞蛾扑火的勇气呢?”
井上或淡然的面目,此刻却少见的有些动摇,春海美子离开了,他却还在原地。他的面前下起了雪,一如多年前,他救本乡凛花的场景一般。
那一幕,也是大雪纷飞,不过除了白白的飞雪,还有着井上或所打出的鲜血,鲜血四溅,和那飞雪相得益彰。
“都给我滚!”
井上或打跑了那些人,自己也收了不少的伤,他转身看向那个被撕开了衣服,所幸无事的女孩。
她很娇小,柔弱的像一朵刚开的花。
井上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手,亦或者他觉得,自己本就该出手。
可他,不应该是那种好人。
“还能,走得动吗?”
他问完,女孩那干净透彻的眼睛便看向了他,同时照进了他的内心,看见了他内心的黑暗。
女孩摇了摇头,井上或转身蹲下。
“上来,我带你回家。”
井上或时至今日,依旧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或许,是他曾经听过这句话。
是的,这句话,上野原对他说过。
这句话,他爷爷对他说过。
这句话,他的爸爸妈妈对他说过。
可是,他们都没有信守诺言。
上野原说,会一直陪着他的。可就在下一秒,他便出国了,剩下他和爷爷。
他的爷爷井上华说,他的朋友不会嘲笑他的,他的老师会帮助他的。可他的朋友都在嘲笑他,戏弄他,他的老师视而不见,周围的人都对他那只左手感到厌恶,觉得他是怪物。
他的父母,说完这句话就出了车祸。
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
“去你妈的带我回家!”
井上或流下了眼泪,他伸手轻松地抹去,却无法阻止眼泪再次流下。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时不时愤怒地敲打,完全不顾自己的手,硌得生疼。
而在这一刻,他似乎也明白了。
他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不知为何,已经将本乡凛花视作自己的另一个家,而本乡凛花亦是如此。他们是对方的家,是对方最后的避港湾,他们就是彼此。
井上或也发现了,他做错了一件事。
那件错事不是救本乡凛花。
那件错事,是他应该报警的,不该像是一个英雄一样,出现在本乡凛花的面前。那个女孩本应拥有更好的未来的,却因为和他在一起,而被彻底拉下了深渊。
“呼。”
井上或转身离开了,而路尘则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看着栏杆上的血,暗暗沉思着,而当他转身,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本乡凛花,就站在他的身后。
“那个,我们能,谈谈吗?”
路尘看着她,点了点头,同时用衣服擦拭去了栏杆上的血。
大街。
中山一雄很是恼火,被坑钱的他,在道上也是有名有姓的,要是找不回来脸面,那可是会被笑话的!所以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找路尘或者御子柴阳雪的下落,可是这些家伙似乎不走这条路了。
“该死的!”中山一雄很恼火,将嘴上的烟随地丢弃,踩上了两脚,再拿出新的一根,可是打火机却不灵了,迟迟打不出。
中山一雄直接将打火机摔在地上,“他妈的,真晦气!”
就在这时,阴暗的巷子里,一个男人的打火机上冒出了火焰,正在缓缓走来。中山一雄并不害怕,因为那个男人逐渐露出真容,那只是个小孩。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小孩的左手,倒是没了三根手指,这倒是挺奇怪的。
“要火吗?”
中山一雄看着井上或,嘴含着烟凑了过去,烟点着了。
“你是什么人?”
井上或收起打火机,笑了笑。
“我是和你一样的人。”
“和我一样的人?”中山一雄嘲笑道:“你跟老子我,打什么哑谜?”
“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人啊。”
“我们都是,想要复仇的人啊!”
井上或再道:“只不过,我的欲望和冲动,比你的更大一点。”
“听说,你在找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是吗?”
“我,可以帮你。”
...........
回家路上。
路尘路上一直在思考,随后打开家门,冷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吗?”
说着说着,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在他生命中,很是重要的人渣。
他的父亲,他最可恨的人,元海鸣渊。
在那间小木屋,路尘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笑容。
那就是他父亲元海鸣渊,临死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