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近黄昏,莫格罗城的圆形广场中,人流涌动。
广场中央架起了一座大约四米高的木制行刑台,附近还摆设了专门供人坐的看台。
当然,看台是为权贵人士准备的,而不是平民,不过这并不能打消他们的好奇心,毕竟在伯爵宣布要对吸血鬼进行审判之时,周围已经挤满了好奇心强烈的人们。
说到吸血鬼,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其传说,什么三头六臂,七十二只眼睛,种种版本各说其词,但要说谁见过,一般都不会有人信。
而今天,作为城主大人的查尔斯伯爵却表示抓住了一只吸血鬼,真伪先不论,谁会不好奇?
兰洛不会好奇,可是……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四个小崽子,一路有说有笑的,脸上的激动神色都快溢出来了,显然是再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而在最后的温格女士没有像小孩那样欢呼雀跃,稍稍皱起的眉头间,流露出一丝丝担忧。
收回视线,不远处的行刑台上,一个穿着华丽的男人正在朝着众人眉飞色舞的演讲。
那人兰洛认识,查尔斯伯爵的狗腿子,弗格斯子爵。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令卫兵将犯人压上行刑台,而是在上面讲了一大通,诸如父老乡亲好之类的,伯爵大人治理有方什么的,还把抓住吸血鬼的功臣——坐在看台上闭目养神的薇妮娜拉出来赞扬了一番,然而后者并未做出反应。
弗格斯也并不在意,接着罗里吧嗦的赞美太阳,待到吊足了胃口,民众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吩咐卫兵将一个麻袋扛上了行刑台。
“那是吸血鬼?”
“这么小只?”
“俺感觉像是一袋土豆。”
“你家土豆会动啊?”
底下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行了!大家安静!”弗格斯厉喝止住了众人,转头示意卫兵解开了麻袋。
随着一个娇小玲珑的银发萝莉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场的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这就是吸血鬼?不对吧……这不只是个孩子吗?”
“这么个美人胚子,长大一定是美少女!”
“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是吸血鬼呢?”
是啊,没人会觉得行刑台上的小萝莉是吸血鬼,倒不如说,正因为她过于凄惨的模样,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怜悯之心。
不仅穿着一身粗糙的破布单衣,浑身还布满干涸的血迹,被反绑的双手,以及稚嫩小脸上的绝望之色,述说着她即将遭受的待遇。
“洛儿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那个姐姐啊?吸血鬼呢?”
兰洛低头看了一眼拉着他衣角的小女孩,其天真无邪的模样说明她不知世故,也不懂得何为善何为恶,仅仅是凭着单纯的,且纯净真挚的内心想法来判断眼前的事物。再看看其他三人,也皆是如此。
兰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向教会那样对这些小孩灌输异端的危害?
那自己不就充当了引诱的魔鬼,使其堕入了教会的主观断定吗……
几曾何时,他自己还是见习骑士的时候,走南闯北,接触了不少教会猎杀名单上的生物,其大多数不过是有着善良之心的外来种族而已,最多为生活所迫干些小偷小摸之类的,完全算不上罪恶滔天。
而这样的平民却因非人类的身份,以及对人类的潜在威胁,成为了教会格杀勿论的异端,这是否有些不公平?
到底是否为无恶不作的异端,应该交由每个人自己的判断,而并非外人的诱导。
兰洛是这样想的,然而有人似乎不这么认为。
见台下的民众们开始质疑银发萝莉是吸血鬼的真实性,这位被推到前台的子爵慌乱之中,把目光朝向了看台上的幕后之人——查尔斯伯爵。
在后者给予一个放心的视线之后,他又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一样硬气了起来。
“愚蠢!!!”
一声怒喝,常年保持上位者姿态的弗格斯,成功用气势震住了议论纷纷的人群。
看着众人畏手畏脚的样子,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吸血鬼的外表与人类相差无几,是不是没有教会的指引,你们都老眼昏花了?”
说着,弗格斯对一旁抓住犯人的卫兵使了个眼色,得到命令后,卫兵不顾菲莉茜雅的挣扎,强行搬开了她的小嘴。
粉嫩的口腔内部中,露出了一对瓷白的小虎牙。
“看!哪家的小孩会长这种尖牙?”
面对质问,底下的群众又开始讨论起来。
“那个尖牙看着好渗人啊!是真的吗?”
“我咋觉得挺可爱的呢?”
“确实没有见过哪家的小孩这样,难道这个小女孩真的是吸血鬼?”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老子来看戏的!”
弗格斯看着刚才还在为萝莉打抱不平的人们,现在反而产生了一丝动摇,他接着加大火力说道:“要是被这个尖牙咬过,你们也会变成那种吸人血的生物!”
“哇,真的吗?我才不要变成那种东西!”
“吸人血,好可怕……”
“被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咬一下……嘿嘿……”
“啊!死变态!”
虽然大部分人还保持着观望态度,但还是有少部分人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对于弗格斯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但对于兰洛来说,他总觉得不对劲。
平时抓住吸血鬼一般是直接剿灭,而现在却弄了个斩首示众。
看来这是想要诱导无知的百姓仇视吸血鬼……这么做有什么理由吗?
当兰洛昂头仰视看台,查尔斯正朝着薇妮娜献媚,他大概明白了。
感情是在讨好对方……
要知道,薇妮娜除了公爵之女,本身还是一名见习骑士,作为教会的忠诚追随者,她当然愿意看见教会的宗旨发扬光大。
整个行刑过程完全就是一场表演,专门给薇妮娜看的表演。
这不,弗格斯一来二去,又提到了她的头上。
“这只该死的吸血鬼潜入伯爵的庄园想乘机偷袭伯爵大人,幸好被路易斯公爵之女,神勇无敌的教会骑士薇妮娜大人抓住了!诸位!感谢骑士大人吧!”
一阵激情演讲之后,台下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