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安静,余音袅袅。
公爵方面没想到,王室的王储竟会以王室名义担保一名外乡人。
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公爵的财政助理当即质问:“殿下,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公爵本人已先行回堡,在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财政助理有资格代言。
助理继续出声:“这位小姐可是谋害副军团长的嫌疑人,您无权干涉。”
莱纳王子严正说道:“王室有权力监督各公爵领司法公正。”
“殿下的意思是?”
王子语气稍微柔和:“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芙琳有罪。”
没错,人死在荒郊野岭,按道理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但公爵的内阁们并不是根据证据怀疑芙琳的,或者说与现场无关——
“副军团长的死必须有人负责。”助理说道,他口气没有迟疑。
“那为什么非芙琳小姐不可,她有办法谋害一名冲锋级骑士吗?”王子反问。
“拉凯德先生独自外出前曾留言,称要与某位美丽的小姐幽会。”助理说。
王子再问:“口说无凭,怎能确定拂晓骑士不是为单独离开找借口?”
“拉凯德为人风流,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而且——”
“芙琳小姐风评恶劣。”
这对年轻女士而言是莫大的侮辱,王子言辞激烈了起来:“你说风评恶劣是指什么?!”
在场者皆惊讶,他们都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和的王子竟为此火冒三丈。
而且王子双拳握紧,可以看得出来他即便大声,仍还在努力控制情绪。
财政助理依旧用他那刻薄的声音:“芙琳小姐曾在源泉镇待过。”
助理先生就像述说事实:“根据当地镇民描述,她为了生计当过暗娼。”
在场者没有谁是不惊讶的,暗娼不仅意味着不贞,而且还不洁。
王子声音沉了下去,他转头望向芙琳,不肯定地问道:“小姐,以光明神的名义,他所言是否为真?”
芙琳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讲道理的谣言,即便无可奈何。
“绝无此事。”她称。
王子望着那双如宝石般晶莹的双眸,时间过去几秒。
王子转身揪起助理的衣领,声音几乎在咆哮:“你可知你正在诋毁一位少女的声誉?”
助理该说是见过场面,还是说为人麻木,他依旧刻薄出声:“这不是我的话,它来自源泉镇多位镇民的证词,以及镇长女儿的陈情信。”
“住嘴!这种诋毁太常见了。”
“殿下,请听我说,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还想说什么?!”
“芙琳小姐离开源泉镇时是被神殿骑士带走的,在她成为蝶霜骑士的学徒之前,我们对她的经历一无所知——”
“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芙琳小姐和他人合伙谋害了副军团长。”
一名天灵教的修女和神殿合伙谋害拂晓骑士,即便芙琳修女的身份还未确定,这怀疑相当充分。
王子失力松手,他咬着牙后退了几步,不甘心道:“如果你们打算秘密处死她,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留下话语,他快步离场。
助理依旧刻薄言辞:“好一个被女子魅惑的王子。”
然后轻蔑地看了芙琳一眼。
“好一个妖艳贱货。”
芙琳默不作声。
很快,芙琳被带到了公爵堡3层的议政大厅。
前方主座上坐着公爵,左右两排环形坐着他的全体内阁。
芙琳仿佛罪人般双手双脚被镣铐锁紧,在大厅最中央跪着。
在场的骑士和贵族皆对她投来鄙夷而又刻薄的视线。
众人就这样看着囚人般的芙琳几分钟,先前的财政助理按耐不住了。
他举手出声:“公爵大人,她的嫌疑最大,刚才您为什么不直接宣判?”
没错,根据公爵方面的调查,芙琳的作案嫌疑最大。
尽管动机、证据和手法各方面都不明确,但它们并不重要。
因为现在时期特殊,副军团长的死必须有人负责,即便错判也无妨。
毕竟——当权者的世界以利益为重,正义与否无关紧要。
总之,公爵政府亟须通过某种方式重建威信。
否则因在月前大受打击的权威将受神殿更进一步的影响。
如果公爵政府再不采取任何行动,他们就会被神殿彻底架空。
——这便是内阁成员一致的看法。
因此在他们看来,公爵应该直接宣判,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多此一举。
但公爵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他把下巴从双手支撑上移开,侧头诚恳道:“史密斯先生,尽管她嫌疑很大,但芙琳小姐是一名骑士学徒。”
财政助理刻薄道:“那又怎样?”
公爵说:“她的导师是一名山岳级骑士,我们不能无视一名卓越骑士的意见。”
“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内政问题,不是军事问题。”
“我们现在对城市的控制几乎只剩军事了!”
“那又如何,如果不让民众搞清楚缴税的对象,军队有饭吃吗?!”
现场在辩论声中嘈杂了起来。
这时有人折衷提议:“要不我们不对她判刑,而是宣布她受他人指使,芙琳小姐事后隐姓埋名,并从我们中选择一位愿意收留她的封臣,让她成为一名闺阁千金——”
“芙琳小姐美丽动人,没有人会怀疑这点。”他说。
“那这名闺阁千金也需要履行她的‘义务’吗?”
场面顿时严肃了起来。
先前提议者侃侃而谈:“当然,一位美丽动人的闺阁千金,这远比一名颇有争议的女骑士要好得多……我们可以将她许配给木湾南部对我们心怀不满的侯爵,这样一来……既能将民众的不满向神殿转移,又能加强封臣对我们的向心力……公爵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