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可恶——！“
用尽全力向着驾驶室方向奔跑的我大脑里不断的闪烁着曾经在影片中看见飞机失事的画面：
空中解体，失速坠落，爆炸，火灾，废墟… …
“空客”无疑是安全性最高的载具，但是同时也是一旦发生事故就极有可能无人幸免的载具。
这家伙… …这家伙分明就是想要了我的命——还想让包括薇尔蕾娅在内的所有乘客与我陪葬？
——开什么玩笑！？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约定”还想要继续下去，“羁绊”也想要维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
至少… …至少要让薇尔蕾娅… …
话虽如此… …但是如果面临最糟糕的情况——机组成员全部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将驾驶的重任托付在两个门外汉身上的话，现在即使是我发挥出所有的“神明”之力也无力回天——而且现在我的已经不可能再使用那种力量了。
“外界把‘辉芒星’称之为恐怖分子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啊！”
不论曾经它到底以什么样光辉的初衷而成立，但是此时此刻它的所作所为和恐怖分子毫无分别。
庆幸的是… …我不再是恐怖分子的一员，不幸的是… …我成了恐怖分子的袭击对象。
一路奔跑过的走廊照明设备还在持续运行，飞机除了爆炸时的剧烈颤动以外也没有多余的颠簸或者明显的下坠与爬升感——看上去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电力系统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出现问题，飞机处于平飞状态应该也没有出现失控的迹象… …
除此以外… …经过的上层走廊里歪歪斜斜的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动员兵”而且毫无例外——所有的动员兵都有在腿部都有枪伤且四肢至少有一处被钝器殴打到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扭曲的程度。
——而这样的“尸体”总共有6个。
看来都是那位“小恶魔”的杰作啊… …下起手来可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有些时候真的有些怀疑外表看上去如此娇弱却能使出惊人力量的她到底还是否属于“人类”的范畴。
这些身体被怪异扭曲的“动员兵”一直延伸到了接近驾驶室的地方，也如之前我所推算的那般——加上在房间里合力放倒的三个“可怜虫”，这支“动员兵小队”一共是9人。
这是个好兆头——至少飞机的操控权落在了我们手上。
“抱歉… …我来的应该还不算太迟吧？”
当进到驾驶室时已然看见那个黑发赤瞳的“小恶魔”已经坐在了主驾驶位上维持着飞机平飞的状态。
在地上散落着一些奇怪的机械残骸… …看起来好像是昏迷机组成员后用来取缔人工操控的制动外设。
——可恶… …这种情况虽然算到了也还是不愿意发生：
这既是我想看见的情景也是我不想看见的情景：虽然薇尔蕾娅安然无恙，但是如果只有她在驾驶的话… …说明机组成员仍在昏迷状态——没有机组人员让我们这些业余的人来完成这只受伤的“泰坦”降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眼下也没功夫去理会这么多了——
我随即坐上了副驾驶位带上了通讯用的设备。
“小羽，你可是迟到了20秒哦？”
少女此时只是在不停的查看着驾驶位上各种各样的仪表与窗外，确认着飞机目前的状态。
但是… …她赤红的眼眸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泛着些许的泪光——仿佛下一秒就许多关切与责备的话语就要从她的口中说出。
但是，并没有——
“你回去可要好好跟我解释一下！”
所有的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为了这句话——现在的她除了努力去维持飞机的状态以外没有闲暇的心思去顾虑这些。
“我知道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一句。”
看着眼前A380驾驶室内满目的仪表与屏幕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贯通全身——这种东西真的能给业余的人开的动吗！？
错中复杂的表盘显示着各种各样的读数，眼花缭乱的屏幕展现着应接不暇的字符，除了能稍微使唤一下引擎或者看一下主显示屏幕字符以外，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薇尔蕾娅你会开飞机吗？”
“完全不会。”
虽然是在意料之内的回答… …但也不由的让人心惊胆战——甚至能感受到希望的火苗正在风中摇曳着随时可能会熄灭。
“是吗… …”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飞机的情况还算稳定并没有出现失控现象，现在也只能让操控权托付她了，而我能做的事… …只有寻求救援。
深吸一口气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在扫视过位于驾驶台上显示着飞机目前状况的“ECAM”屏幕——
打开通讯请求地面管制塔的救援：
“CS981 PAN PAN PAN（求救），本机双引擎失效，燃料似乎处于泄漏状态… …”
好在这架以A380为基础的改进的空客保留且将本机的“ECAM”（电子监控系统）发扬光大，可以让即使为门外汉的我较为容易读出飞机目前的故障部位和当前状态。
看起来… …除了双翼下引擎受损以外其他散布与机翼上的操控原件与液压系统都没有因为引擎爆炸受到太大牵连——换而言之，这是一次十分精准的爆破单纯就是想破坏掉两个引擎。
“目前高度… …7400英尺，虽然处于平飞状态但应该偏离了航线。”
“CS981收到，这里是神州穹羽管制塔，请报告当前情况！”
那一边的声音仿佛是因为“终于联系上失联飞机”而稍稍松了口气。
“本机在二十分钟前遭受到了劫持事件，但现已夺回控制权… …”
再次看了一眼还努力操控的薇尔蕾娅，继续报告道：
“机组成员目前昏迷，现由来自于‘煌翊神州支部’的两名‘特武’进行驾驶：我是南宫星羽，另一位是薇尔蕾娅·斯卡雷特… …而且均无驾驶经验。”
“CS981 不必紧张，你们在目前仍在‘穹羽’附近盘旋，有返航可能，我们将全力为你们提供技术支持。”
虽然知道只是毫无根据的安慰话语，但是至少从另一边的可靠声音中能让此时的我稍微安心下来。
“CS981请现在确认一下自动驾驶模式，它有能力保证… …”
“自动驾驶已经被他们破坏了。”
这时薇尔蕾娅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的目光也跟随着她的提示落在了那个闪烁着红色警报的Autopilot指示灯上。
“现在是我在驾驶。”
“那么再去确认一下Total表盘的数值。”
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冰冷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少女声音，处于“杀手模式”下的我声音一模一样——
这是… …维卡斯？她是怎么做到的？
“560… …”
还未待我从惊讶中回神，在操纵着飞机的薇尔蕾娅已经报出了表盘的数据。
“读数还在下降，现在是555。”
“是谁介入了通讯？CS981请回答！”
“泄露还有点严重… …”
维卡斯没有理会管制塔的质问的通讯，
“这样的话还能再维持20分钟左右。”
“是吗… …”
只有20分钟？——太短了。
这点时间根本就不足以让一个门外汉去掌握飞机的操作，更别说降落了——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这20分钟恐怕将会成为这“泰坦”以及其中承载所有生命最后的最后20分钟吧？
“小羽，你很害怕吗？”
怕… …怕得不得了，这可比以前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紧急，都要危险。
飞机上的所有乘客都将命悬一线，而这条线则系在了我和薇尔蕾娅的身上… …这是我在辉芒星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所有乘客的生与死全部交付在了我们两位“特武”的身上。
这是一次“特殊”的事件，但是我作为专门解决“特殊”事件的“特武”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背负起压在身上的那几百人性命的重量。
也不知道… …应不应该在她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情绪，毕竟… …
“我… …唔！”
柔软的触感随着飘入鼻腔中的蔷薇花般的香气从双唇边传来。
… …欸？
大脑在这瞬间“宕机”了。
那股淡淡的香气在下一刻涌进了我的口腔，甚至能感受到某种柔软的东西在里面翻动着。
我和薇尔蕾娅在… …？
液体与香气在了一起，变得无法分辨… …但也不需要分辨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置身于外，能感受到的只有相互之间的气息。
随后… …换来的便是一股随着心脏跳动传递到身体各个部位的寒冷。
冷静在被浮躁与恐惧所笼罩的内心深处唤醒——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杀手模式”启动了。
不… …或许也不太像，但是那股寒气已经让我完完全全冷静下来了。
这个时候她也识趣的松开了我，
“薇尔蕾娅… …？”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叫我‘薇尔蕾娅’吗？”
带平常着恶作剧般微笑的“小恶魔”重新回到了驾驶位上，与平常不同的是她美丽得无可挑剔的脸颊上似乎多了几分绯红。
这个时候我从醒悟过来刚才的那个行为与言语无异于“告白”，不——或许在那之前… …她真的“误解”了我的行为——这是“回应”。
无法言语的情绪才不断的扩散着…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谢谢你，小娅。”
现在既然已经进入状态了，那么——是时候… …结束这场‘闹剧’了。
“维卡斯，这架飞机完成降落需要多长的跑道？”
我立即呼唤着那位不知在何处与我们联系的队友。
“双引擎接近空载，用这个条件试试看。”
说是空载… …其实现在也不过剩下支持15分钟飞行时间的燃料了，换个方面说还多亏了被精准爆破掉的两个引擎，不然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接近“空载”的状态。
“CS981根据电脑推算以你们条件很难做到在‘穹羽’跑道降落… …”
那边先是传来了管制塔的声音，随后被维卡斯打断了。
“可以做到，按最长的4000米跑道应该还会剩下139米。”
“139米？太危险了，几乎没有容错的可能性！CS981，你确定要相信她吗？”
“已经没有时间在天上墨迹了——我是‘特武’，他们也是，相信我们处理事情的能力。”
“就算是‘特武’这也太… …”
“行了，我知道了。”
我打断了管制塔与维卡斯的无意义对话，
“剩下139米总比多出139米好，我们进入机场的速度需要多少？”
“CS981，3861米的话需要146节，但是这速度太慢了可能会导致失速… …”
“那么再提升20节，到达166节也可以在4000米内的跑道停下。”
“那也太疯狂了吧… …”
听他们的辩论我也感受到那即将要做的确实是一件疯狂的事情，但是——
疯狂的事情我做的可不少，当然也不会差这一次。
“那么就按166节进入机场降落至‘穹羽’4000米跑道，可以吗？”
“CS981 收到，我们已经为你们启动了紧急预案，随时可以接受降落。”
“好的… …小娅，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先前一直选择性忽略的东西上——
一本落在小娅脚边的飞机“操作手册”，那是先前在我与管制塔联系时她一直在利用看仪表和窗外的间隙扫视阅读的东西。
而现在这本东西已经被丢弃在了地上——那就说明她已经不需要去依靠查看手册也能掌握驾驶这庞然大物的技巧了。
惊人的学习能力，惊人的力量，惊人的容貌。
怎么想都是一个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少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
“是你话，一定可以办到的吧？”
“这么说可不准确哦？
回应我的，是她平常就喜欢挂在脸上的如小恶魔般的微笑。
“是‘我们’的话，一定可以办到的！”
“我们”… …吗？
维卡斯他们可真是有一位好队长啊… …这种振奋人心的话语，很容易将情绪感染到身边的人。
“我明白了，呼叫‘穹羽’进近，CS981准备降落。”
“CS981收到，允许直接进入五边，还有20英尺。”
而接下来… …
“襟翼3——开始进入降落程序。”
这是来自主驾驶小娅发号的施令。
听从指示操作的同时读出表盘上的数值。
“4500英尺。”
“放下起落架”
“全部锁定，起落架放下完成。”
“开始与设定跑道对齐。”
现在，距离飞机降落已经不到2分钟的时间了。
“175节… …速度太快了。”
“那稍微放慢一点试试。”
我们仍在为这次容错率极低的“泰坦降落”做准备。
而此时，透过驾驶室的窗户已经可以在黑夜之中“穹羽”机场的管制塔以及… …那个闪着两排灯光用于对接“泰坦”降落的4000米跑道。
——这将会是最后的调试。
“‘穹羽’，请求地面风速。”
“风向170度，风速5节。”
——啧… …还是挺极限的，但是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小娅已经开始操控着这只巨大的“铁鸟”对准跑道。
——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不可能重新飞起来了。
对于专业人员来说驾驶着这种残破的飞机在夜间安全降落自然是一次艰巨挑战… …
“准备好了吗？”
更别说是对于业余的我们了！
但是，除了相信“我们”，相信“小娅”别无他法。
“准备好了，开始降落！”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高度显示的表盘上——
“400英尺。”
… …
如果是平常我的… …估计现在肯定是害怕的不得了吧？但是现在一股冰冷的寒气已经麻痹了我的所有感情，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让飞机成功降落的觉悟。
“50英尺。”
“40英尺。”
“30英尺。”
“20英尺。”
“10英尺。”
——要来了！
随着读数归零，飞机再次出现了颤抖——这是着陆时起落架撞击地面带来的颤动。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庞然大物”降下的起落架撞击到地面发出的摩擦声。
很好… …与跑道对接没有问题，进场速度也按着预想的数值执行着，接下来——
等待着我们的挑战就是让这落在地面后还在奔驰的“铁鸟“停下！
“减速板——ON”
“双引擎反推——ON”
“减速动作——ON”
——飞机上的所有减速操作已经全面启动。
随着跑道上灯光在窗外掠过的速度越来越慢，“铁鸟”最终停留在了跑道尽头的边缘上——只是稍稍再前进几十米就会坠入前方黑暗之中的程度。
紧接着红与蓝交替闪烁的灯光在跑道两旁亮起——那是无数的救援车辆向着这里聚集。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但是… …
随着成功来的，并非满腔的喜悦… …而是一种剧烈的眩晕感——
身体已经开始出现脱力现象了。
“小羽？小羽！”
眼前的一切褪去了色彩，呼喊着我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是吗… …
果然已经到“极限”… …了吗？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自己好像倒在花丛之中：
——柔软的感觉与迷人的蔷薇花香般的气息环绕着我的身体。
在此，渐渐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