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 京城中的人来人往也减少了些许。
春夜,即将到来。
但今晚却没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绵绵细雨。
今夜的问月桥畔,杨柳依依,新月初上。
问月桥始建于开国太祖时期,其春夜月景更被评为“京城七景”之一,
桥头河畔的杨柳也正是开朝太祖时期种下的,算来已有七十七年。
这方世界白墨染所在的中域之地武道昌盛,先天境寿命能有三个甲子左右的寿命,神通一成,更是寿命三百有余起步。
当然单就神通这步,就不知让多少人望而不及,中原之地先天数以万计,但是突破了先天入了神通之流的,却不许八千之数。
但武道一途本就刚烈好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燃命一战,不时发生;流血负伤,更是家常便饭。
莫说三个甲子,不入神通而活过两甲子的先天都少之又少。
神通之境的太祖在位共七年,就因身负暗疾,溘然长逝。
太宗天资尚可,却也因国事缠身,六十七岁传位于当今圣上,才有机会破关入先天,在位四十年。
七十七年,人间换一轮,王侯历三朝。
但是这水上桥,桥边月,月下杨柳,却依旧如是。
也因此,在京城提到“桥”、“月”、“柳”其中任意一物,人们首先会想起的大多都是这问月桥。
日落月升,长桥依旧。
此时此地,正是“月上柳梢头”。
同样此刻此间,也正有“人约黄昏后”。
“你来了。”桥头一名身着长袍的男子背对着白墨染,沐浴在月色之下,显得宁静而神秘。
“是的,我来了。”白墨染则是安步当车,朝着这个男子走去,待到对方发问,才停在月下,洒脱而答。
“你不该来的。”
“哦,那行,我走了。”白墨染听到对方这话也就没打算继续抬杠,转身就准备离开。
“诶?师弟你真还真走啊!等等啊!”
那位之前还一副神秘做派的“夜先生”在用余光瞥见白墨染真要离开时,也是立马破功,赶紧挽留白墨染。
“所以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白墨染看着眼前的“夜先生”,语气无奈。
“哦,你想听?”此时的“夜先生”看到白墨染愿意留下,又突然神神秘秘地卖起了关子。
“说吧,你的理由?把我这样的‘大杀器’祭出来的理由,我可不相信你是真的只是让我来‘相亲’这么简单。”
的确,白墨染从始至终也没有完全相信他师兄这样的“屑狐狸”会只是简单让自己去“相亲”这么简单。
毕竟,他的存在对于这个武林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一年前,白墨染自己也翻遍了古籍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进入了所谓真丹之上的境界。
在白墨然看来,什么方丈、师太、道长、仙子、教主、魔尊、邪君之流的武林名宿,其实也就那样,腻了。
反到是,少林藏经阁后院的扫地无名僧人、纯阳观后门的关门普通道士、忘剑湖后山隐居的放雕隐士,这三个人让白墨染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战胜。
一对一,胜负在五五左右,但白墨染略微强那么一点。
但是这三人基本已经是深居简出、不问江湖,所以现在白墨染可以毫不谦虚地承认:我就是武林的“大杀器”。
“师弟,你从这景象里看到了什么?”林长夜转身看向远处的灯火,在这平静的月色下显得有些惆怅。
“还能有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灯火阑珊,国泰民安。”
“不,师弟你只看到了表象,而师兄我看到了危机。”林长夜的语气显得格外的郑重。
“嗯?”白墨染看着林长夜这副模样也有些将信将疑。
“师弟你可知,这天下其实是危机四伏。”
“北境妖族,时刻准备开战;南疆之地,人与妖之间关系复杂,难以处理;东土修真宗门林立,不愿受王朝管辖;西域以外,神秘未知,更有所谓掌握了“神之力”的泰西圣教,随时准备对异教徒发起圣战。”
“而如今中原的这份和平事实上多亏可当今圣上的雄才伟略。”
“师兄,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白墨染听着林长夜这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由地觉得的确如此。
天下,或许早已百川暗流。
“如果,皇上被人暗杀又该如何。”林长夜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怎么可能,那八百天河卫又不是纸糊的,再说了那皇帝身边不也有绝顶高手吗?”白墨染反驳道。
诚然,这个世界的武者妖魔的确有时强的近乎不讲道理,强者恒强,弱者仍弱。
但是,无数的弱者前辈在挣扎中找到了以弱胜强之道,药、器、阵,三者正是由此而来。
单论阵法,如果阵法到位,五百先天可战破碎。
先天之后,入神通,扰天象,身不朽,破碎虚空。
而天河卫就是这样的一只部队,他们也的确灭杀过破碎的强者。
“可如果,说来不及呢?又或者就算有天河卫保护、有真丹强者压阵也保不住呢?”林长夜转过身来,认真地问着白墨染。
“那皇上在皇宫里怎么会来……不及……”白墨染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最近,的确有这样一个机会——天下学宫的落成大典。
“师兄,详细说来。”白墨染收敛自己之前自然洒脱的神情,语气关切地问道。
毕竟,这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这个道理白墨染也是懂得。
天下大乱,对他、对他的朋友、对她们……总之没有好处。
“两天前,寻天监阁主‘谪仙’洛红尘为数月之后的学宫落成大典卜算过一卦,但却是卦象扑朔、天机浑浑。”
“什么?”连白墨染也有些惊了,连那位“谪仙”居然都看不透?!!
“谪仙”洛红尘正如其名,真如仙人落凡,一手卜算,天下尽知。
如果是他也看不透的事情,白墨染也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有一个或一群人能人异士在故意扰乱天机。
另外一种,这件事与白墨染这种“破碎之上”有关,破碎之上,红尘难料。
前者,有点麻烦;后者,比较麻烦。
白墨染此时也面容凝重地准备听取林长夜将要说的话。
“最后,‘谪仙’他算到了三个字。”
“惊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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