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墨染仿佛有所意动，林长夜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果然嘛，要和师弟说些他感“兴趣”的才行。
就在林长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时，白墨染也不急不慢地开口了。
“师兄，我们明尘山，是正派来着。”
平淡的声音从面具下响起，仿佛一片宁静的大泽般深不见底，散发着微微的冷意，没有一丝的波澜。
“所以，要注意言辞形象才行。”
听到白墨染这个回答，林长夜的笑容有些凝固了。
诶？！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你不对劲啊。
师兄我这边都露出了“懂得都懂”的笑容了，你就给我来这一出？
这和师兄想象的可不一样啊。
之前师兄和你谈这个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嗯……师弟说的对，哈哈。”
然而，林长夜心中的想法最终还是没有一句说出口，那原本凝固的笑容随即也在林长夜发了个哈哈之后，变成有些苦涩。
师弟他……终究还是执念太深入了魔。
别人入魔那都是大杀四方、搅动风雨，只有这个傻小子把悲伤全留给了自己，让那姑娘把她的美好全部带走。
除了魔功暴涨、实力飞升，出门揍了一些渣男掌门，我这愚蠢的师弟哪有一个入魔者该有的样子。
入魔者就该有入魔者该有的亚子啊，好不好？
我愚蠢的，师弟啊……
算了算了，像“从前”、“曾经”这样的词还是不要再提了，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不过，师兄觉得你还是可以去南疆一趟的，多去走走、看看，领略领略不一样的风景嘛。”
虽然觉得希望已经不大了，但林长夜还是常试着劝劝白墨染。
可谁知，白墨染听了后竟然点了点头，说道：
“南疆，我近来会去一次的。”
“嗯？”听到白墨染的回答，林长夜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又些惊讶。
他不觉得自己的师弟现在真的会因为“南疆的姑娘水灵好看”之类的理由，就动身去南疆。
或许以前的他还有那么五六分可能，但现在的他……
转头看了看一旁气质静若幽谷的白墨染，林长夜暗自叹了叹气。
感觉，完全不可能。
“听说，南疆有山海异种血脉的妖尊将出，我去见见，能杀就杀了。”
白墨染平静的说着，明明可能面对的是一场生死搏杀，但在他嘴里却仿佛是在说着“回来的时候带什么土特产”一样的话题。
那一年，白墨染破碎境巅峰，尚未是天下绝顶。
而妖尊正好对应了人类中的不朽境、破碎境，而有着山海异种血脉的妖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有越境战斗之能。
所以，白墨染这一去很可能就是有死无生。
但是……
“师弟，虽然师兄知道你不会听我接下的请求，但是师兄我还是再求你一次。”
“别再这样了，别在去寻死了，就为了……唉，何苦呢？”
最终林长夜还是把心中的话憋了回去，他不敢说，他怕提起了那个姑娘的名字，白墨染就真的会去一心寻死。
“师兄，没事的。”
“前几次，我也以为我会死，结果不都活下来了……”
顿了顿，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白墨染依旧平淡地说道：
“而且，修为也提升了。”
“以前，我修为落下了太多，现在多提升一些是好事。”
说着白墨染走到林长夜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师傅消失了，明尘山的宝库也开不了，我们的资源底蕴，太少了。”
“山海异种的妖尊之血，道庭、佛门、剑湖、某些大派也无多少，更比不得眼前这新鲜的。”
“作为小师叔，我得给师侄们多谋点好处，他们既然选择了明尘，明尘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林长夜本来想怒斥自己这师弟一番。
想问问这愚蠢的师弟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其余各派、甚至是魔门都放弃了这次机遇？
自然是因为风险太高，南疆又太过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入不敷出”，折进去的比得到的还多。
可是，真到了说的时候，林长夜却觉得如鲠在喉。
他现在只恨自己修为已经不如白墨染，不能把这小子的腿打断，送去京城接骨老字号去疗养个一年半载。
这……唉。
“那师弟你一点要小心，小依、天明、洛衡你的师侄们都盼着你回去，所以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随即，林长夜似乎还是不放心，又继续叮嘱了起来。
“还有，南疆山水险恶，瘴气横生，没什么好看的，注意安全，速去速回。”
“还有，南疆的吃食里有山菌蘑菇之类的也不怎么安全，容易中毒，切记切记。”
“还有，南疆的女人们大多懂些巫术、蛊术、毒术，师弟你这眉清目秀，出门在外要多注意安全，别着了那些坏女人的道了，还有……”
“没了，江湖就这般险恶，师弟你要多注意，唉……师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不？”
最终，林长夜无话可说，将发言的机会交到了白墨染这边。
而白墨染却似乎是想了想，随后依旧是用着一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的语气问道：
“师兄，那……南疆这地方到底是‘景美食美姑娘美’？还是‘山水险恶、吃食不安全、姑娘也危险’呢？”
“师弟我……有些好奇啊。”
难得的，白墨染平淡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揶揄之意。
就像是湖泊泛起了一阵浪波，证明了自己并非一潭死水。
至于林长夜，笑容有些凝固，随即换上一副骂骂咧咧的语气。
“嘿，你小子非得跟师兄我抬杠是吧？”
“告诉你，现在师父没在，师兄我就是你最好的老大哥。”
“都告诉你南疆险恶了，那就是南疆险恶，你这让我怎么放心让你去……”
“嗯？你在笑？”
再看了看脸上带着面具且一动不动的白墨染，林长夜总觉他在笑，而自己有被冒犯到。
至于白墨染到底笑没笑？这就是个谜了。
…………
讲到此处，林长夜突然听了下来，有些幽怨地看了看此时的白墨染。
至今，《林长夜仍未知道那天面具下的白墨染到底笑没笑》，呵。
“然后呢？后来呢？我可不是让你来水字数的啊！”白墨染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
“诶，我这不是就快讲到了吗？行行行，我精简点讲，反正接下来的内容也不是很多。”
“咳咳，接着四个月后，你回来了，更加的失魂落魄，魔性也更重了，问你你也什么也不说。”
“后来，我打听到南疆那头有雷泽氏血脉的大龙被你给屠了。”
“乖乖，我找去调查的人都说了，三百里宽的大泽啊，硬生生被你们两个怪物的一场大战给打干了，到现在那都还是一片干地。”
“然后，我调查到了……原来你失魂落魄着回来的原因是一个叫作江漓鸢的姑娘，嘿……以上，完了。”
“嗯？完了？！”白墨染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长夜，随即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师兄，就这？！”
“对啊，就这，不然呢？”林长夜回答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师兄，师弟我请你再组织一次语言，然后认真地回答我……可好？”
这一次，白墨染笑得非常的、异常的……“和善”。
就是那种“你要再答不好，铁定没有你好果汁吃”的核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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