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弟，你你、你冷静一点，真、真的就这了。”
被白墨染这样核善地盯着，要说林长啧一点都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的语气中也变得磕磕跘跘了起来。
“就这些了！真的，就这了！师兄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难道你以为师兄我还会像个老妈子一样，每次都要把你的失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么关心你的吗？！”
听到林长夜的辩解，白墨染原本核善的表情明显地凝固了一瞬，但随即他又带着将信将疑的眼神盯起了林长夜，想要看看能不能诈出些什么破绽来。
虽然，白墨染也不觉得自己这屑狐狸师兄会给自己当“老妈子”来着。
可见了白墨染这喵信喵疑，哦不，“将信将疑”的模样，林长夜露出了坏笑。
“不会吧，不会吧？哦，我愚蠢地师弟啊，你不会真有师弟认为自己的师兄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关心自己的师弟吧？”
“哪来这么好的师兄的？不可能的，决不可的，你看师兄我像是那种人吗？”
听到这般回答，白墨染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的确，在自己现存的记忆里，自己的师兄林长夜就是个标准的“屑狐狸”。
哪里会是那种像“老妈子”一样的暖男师兄？
白墨染推断，这屑狐狸更可能在自己告诉他自己自己失恋时，故意抬杠，亲切地告诉自己：
“大声点，听不见。”
“听不见，这么小声还说自己失了恋？！”
呵，一下子就有画面了。
于是，白墨染收敛了表情，转身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师兄就知道这么点的话，那白墨染觉得这条线索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当然，白墨染也是有些失望的。
因为从结果上来看，他基本算是白跑了一趟。
“师弟啊，师兄我就不送了！”
“好走不送啊！”
身后，林长夜的正对白墨染的离开致以“欢送”。
“唉。”
最终白墨染叹了口气，一边向着下山的路口走去，一边开始思考还有什么线索可以一用。
然而，白墨染不知道，他身后的林长夜就这么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他走得足够远，身影也消失在了林长夜视线中时，林长夜逐渐收起了那原本不太正经的笑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师弟啊，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又遇上了那姑娘，但作为兄长，我真不希望你记起你与她的故事。”
“你这样人啊，要是想起来自己与那江漓鸢的故事，又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心呢？肯定又会选择把悲伤尽可能的藏到自己的心里吧。”
随即，一抹自嘲的弧度缓缓地出现在了林长夜的脸上：
自己，还真就成了“老妈子”了呗。
我愚蠢的师弟啊。
叶姑娘，不也挺好的吗？既然失去了记忆那就重新开始吧。
万一真的想起了过去的记忆，你又该如何你对眼前人？
执着于过去，那太辛苦了。
师兄可不希望你变成一个被过去困住了的人，所以……
原谅我吧，师弟。
这应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不过随着脑海里“被过去困住”这样的想法浮现，林长夜的表情罕见地变得有些痛苦。
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了自己的胸口，神情里有怀念、有快乐、有悲伤，最终这些种种全部都消散，然后……
只剩下了痛苦。
或者，这些种种就是痛苦的来源。
大概，全明尘山没有人知道，明尘山掌门林长夜胸口的衣襟里放着一个精致的荷包。
那荷包精致、漂亮，但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属于一个女子的物品。
或许，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但现在，这荷包在林长夜这里。
但是没有人知道，或许也不再有人会知道。
只有林长夜，每一次触碰到这荷包时，会觉得怀念、快乐、悲伤，最终感受痛苦。
一次又一次。
“我才是那个被过去困住的人啊，所以……其实我才是最没有资格给你讲这些道理的啊。”
“那么……你和江漓鸢的结局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念及此处，林长夜心中的想法变得矛盾又复杂。
一开始，他不希望白墨染想起了这个曾经由白墨染自己所写、所亲自参与的故事，因为这世上被自己的“故事”困住的人太多太多。
可是……
可是，他又希望白墨染能在想起了“故事”、又被“故事”困住这样的绝境，找出那个最让人满意的结局。
这样……这样的话，该多好。
至少能给他一些念想吧——
所谓“令人满意的结局”是真实存在的。
“呵，师弟啊，师兄我大概是病了吧。”
摇了摇头，林长夜最终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大概啊，病的还不轻。”
在这早晨的晴朗的阳光下，唯独林长夜笑容显得有些苍白褪色。
可是，能‘治病’的药真的会存在吗？
作为“病人”林长夜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回忆、怀念、触物思人，再一次次地感受痛苦。
如此地循环往复着。
全明尘山没人知道掌门林长夜“病”了，就像没有人知道他胸前藏着的荷包。
他病得太久了，也藏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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