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空骨架子咯拉咯拉地走来,端来一杯咖啡,用托碟和咖啡杯精致地装着,递到一位优雅的少女面前。
此乃七宗罪之嫉妒,顺位第二,原七贤之鬼使,乃一地域索命鬼使,类似于黑白无常的存在。蚩尤作乱时天庭毫无作为,唯地狱将她派去勘察,不料蚩尤早已失控,来不及返回请援,鬼使召出上千阴兵将蚩尤合围,那在当时已是她的极限了,若无这些支援,恐怕狂战自身难保。
少女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一颦一笑摄人心魄,但身上散发出一丝长刃察觉不了的阴气,还保留着一丝鬼使的体质。
她端起托碟,另一手两指轻捏杯耳,品了一口,嘴角露出笑意。
怠惰咕地灌下一口咖啡,随意地将杯子放在一旁,在床上用妖术窥探着色欲的生活。
要是她哥在家,在床上吃东西是要被讲的,你说什么偷窥……被害人当然不知道啦。
“怎么老和那个死胖子在一起……混蛋老哥。”
怠惰搂着枕头,气鼓鼓地说着,法术投在她眼前的景象消失了。
她在屋里踱着步,色欲不在家是那么没意思……他要等到星期五晚上才能回来。她下了死命令,不准在外面鬼混,第一时间遁地也要遁回来。
阳台上的花快要枯萎了,她的手心对准那花,张开五指,几秒后那盆小东西又有了生机。
刚培完土的花乖巧地站在那里,但看上去还没有适应新环境,贪婪在一旁认真地欣赏着它,像看一个可爱至极的精灵。
此乃七宗罪之贪婪,顺位第五,原七贤之治愈,乃鬼族一员。由于修习了被鬼族认为不济事的治愈术,与鬼族的训诫不符,被逐出。在人类领地游荡时偶遇蚩尤,协力将其封印,还帮忍术接回一条胳膊,顺带一说,是超可爱的鬼娘哦。
贪婪轻轻哼着自创的曲调,步伐轻盈。
这样可爱又完美的女孩子写出来跟贪婪完全挂不上钩啊……可恶。
她好担心傲慢又乱来,那家伙要怎么说他呢……恃才傲物也不全是,就过分自信,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当年征伐蚩尤的时候,要是那只手臂没完美地接回去,迅速愈合,他根本不能封印蚩尤,更别说七贤之首了。
当时打了几天……忍术的淬毒镖扔完了,长剑砍卷了刃,两把短刀全插在蚩尤肚子上了,武器还是化形临时铸了一把丢给他的。
只要忍术尚有一丝气息,治愈就能让他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蛤?如果挂了呢……抱歉啊,这世上并不存在死者苏生的道理。
等他们挣脱七宗罪的束缚,击败蚩尤的那一日就能再度到来……亦或束缚他们的根本不是罪宗。
治愈坐在窗前翻动着书页,一副绝美的景象。
暴怒和色欲在图书馆里快速翻着书,旁边还整齐堆叠着几本。
当再一次翻至最后一页时,暴怒看了眼桌上堆集的书,把手里的那本也放了过去,“看来后人并不记得我们。”
“你得了……看看他们是怎么描写蚩尤的,是战神,发明了兵器,”然后又换了一本,找到某段说,“刀枪不入。”
“看清楚,时间都对不上,我们打的不是这只,版本更新了。”
“那你说这回会变成什么样,你觉得?”
“我只知道自己现在恐怕动不了它一毫,嗯。”
“说什么丧气话啊,真是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看来只能指望忍术和怪力他们了——不瞒你说,前几天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哈?说来听听。”
“我梦到一个手持巨剑的人给了蚩尤一刀,不过画面太远了,没能看清楚是谁,应该是忍术和怪力其中之一。而且那把剑的力量很强大,是我从没见过的那种,从器物上评判应该是少有的神器了,但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呢……我分析了一下那力量的成分,复杂到难以想象,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样,又如一个从梦境中初醒的人在低语……”
“可,你想表达什么。”
“就离谱。”
两人短暂沉默了一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就像你选的破课一样。”暴怒给色欲看了看他的手表。
“蛤……忘了有这事,我上课去了,溜了溜了。”
急急忙忙收拾完毕,背上包风一样地走了。
治愈走在街上,天空中的云气似乎有些异常,只可惜她不会看天象,这种东西要交给整天神神叨叨背诀的化形来。
鬼使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她贴了一个小透视阵在门上,一看就知道是谁。
“啊~这么闲的嘛?”(笑)
“治愈术都找不到活体来练呢……感觉已经生疏了许多,如果能借我一个肉身还保存不错的阴兵的话……感激不尽呢。”
“原来就是为了这些吗,嗯,稍等一下哦。”
鬼使手轻轻一挥,从空气中捞出一只幡旗,那是她的标志,必要时还可以变成一杆枪虽说用起来不是如此顺手,但足以对付不屑用阴兵解决的东西了。
她将幡旗摇晃一下,作心念咒语状,地上渐渐出现了个质地不明的漩涡,红黑色如烟气,缓慢地旋转着,连常人都可以感到阴气扑面而来,不多时从里面钻出个阴兵来。
这阴兵与原来的骨架不同,肉身还留存着,据说是被吸了魂魄的低级鬼使,沦落到如此境地来。
治愈托着腮看了一看,那阴兵身上几处肉已经腐坏,惨不忍睹的景象,由于体质特殊,一滴血也流不出来了,伤口也无法自行愈合,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真可怜啊,不过情况有些麻烦呢,从没有碰到过这种,还是试试吧。”
柔和的白光从各处伤口掠过,不足半分钟,那躯体上已看不出有过伤痕。
“真厉害啊,我都看得有点羡慕了呢,这样好的能力。”
“如果是实话这样的速度还远远不够吧……晚一点都不妙呢,特别是忍术那家伙。”
“还在关心他么,真是可爱~”
“别这样说啊,只是怕他太过火了而已,并没有别的……并没有。”
“安啦安啦,这次来还有什么事情对吧,看出来了哦。”
“能拜托一下你看一下蚩尤的情况么……它最近不是很安分诶。”
“哦哦~交给我了~”
鬼使布下了个治愈看不懂的阵,嘴里念着什么,随即那些字符仿佛有了生命,一缕流光在其中生长,蔓延,直到整个阵都被点亮。
暴怒眼睁睁看着结界中心的法阵躁动起来,周围的石块不住地跳动,结界大有崩裂之势,它已撑过了一轮,如今已不堪重负。
是蚩尤的戾气,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
“镇!”怪力爆喝一声,以掌击地,那异样又消失了。
他起身,叉着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被拆成渣的废墟,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却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一脚飞踢在边上的水泥块上,那水泥块噗地被踢裂,迸出烟来,碎屑飞溅出去。
远处一个人影,一手接住直飞向他的一块破片。
“喂喂,杀我不用这么着急吧?”
“这次是我先发现你的。”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你巴不得我把蚩尤放出来,对吧?”
“在畏畏缩缩什么呢?赶快啊。”
“现在解封就是找死,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打得过?再说这破封印当真撑不了几天了,还催呢?”
“呵,早点结束嘛,我一个人把那怪物结果了也不是不可。”
“胡扯!你忘了,你真忘了,现在的你,应该少一条胳膊才是。”
暴怒嘶吼着,傲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拿鼻孔看着他。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两人。
闷雷在远处的天空翻滚,色欲又在宿舍搞他的邪教仪式了。
每次说着不准再整,最后还是真香了,按暴食的话说,让他偶尔发发神经也可。
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
“哈?来找我们干什么?话说这个点已经进不来了吧,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哟,大将你在啊。”
“我不是大将。”
“滚,我找化形。”
“他估计还在房间里吧,咦,都过去这么久了。”
暴怒敲了敲门,没人回答,他下意识觉得不对,一脚踹开。
没开灯的房间里,色欲双目失神地摊在地上,法阵已被完全破坏,桌子腿也断了,窗外仍不住地下着雨。
“喂!”
“……昂?”
顺着色欲如死水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只摔坏了的旗袍穹妹手办。
犹如分|尸抛|尸案现场。
“我刚才在作法……不知道为什么把桌子腿搞断了……手办……掉了下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可能……呜。”
这是色欲最喜欢的一只,而且他作法好几年了,顶多失败,从没有出过如此事故,练了这么久反而退步了,这对于一心想变强的人实在是最好的打击。
刚才雷声这么大,房内的动静被完美盖过,连什么时候出的事也不知道。
再问他也不答,愈问愈不答,这种沉默是极端可怕的,下一秒跳起来激情杀人也不一定。
暴食将暴怒拽出房间,附耳说,他这几天考试错过了,还没来得及补呢,抽池子又赔光沉了,愁得早上起来都不记得背他的咒,你让他在那里先晾一会。
暴食又推门进去。
“周五晚上,有空?”
“我也想有啊,嗯?”又是一句语气不太友善的回答。
“双休日去……看漫展?”
“你买票。”
“好好,我买,我买。”
暴怒揪着暴食拉了出去,“就这?我来告诉你蚩尤要封不住了,你给我整这一出?算了——随你,还有,傲慢他好像有点危险的样子……还是太自负了。”暴怒往墙上一靠,用很快的语速说着。
“你,你说这个也没用啊,不是,化形他这样子……到时候怎么办啊。”
暴食的眼神飞出窗外,像在回忆着什么。
那一夜雨下了很久,雷声也到半夜才停,前一日还在暑夏中的城市,竟有了几分秋天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