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米儿刚准备打响响指让时间再次流动,身旁的就小蝶扑了过去。
“如果这么做的话,嘉儿是不是只能回想起真相了?那样她会……很痛苦的吧……?”
米儿低下头,明目微启,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是的。但是,这是她要面对的现实,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真相,更是拯救她们的唯一办法。”
“可……可是……我想说……有没有温柔一点的办法……”
“如果有的话我早就会用了。”
“……”
我走过去轻轻将小蝶拉回身边:“其实这也并不全是坏事不是吗?经历过痛苦而得来的幸福更加美味,你和我经历了这么多,更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好了,时间不多,我们别再打扰米儿了。”
“嗯……对不起,露露……”但她的声音依旧充满了忧伤。
我低下头稍微安慰了一下眼前这个因为耽误了时间而愧疚的少女:“没关系,因为你很善良。”
随后我抛给米儿一个眼神,对方点了点头再次让时间开始流逝。
燃烧着的街道上,嘉儿搀扶着爱儿向着前方逃去,鲜血从爱儿的身上滴落到地面,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便是被“剥除”假象后的真相。
转过一个街角,将强盗远远地甩开后,嘉儿背对着爱儿蹲在她面前。
“姐姐,来,让我背你。”
“不……不用啦,嘉儿,我没问题的……”
“可是姐姐……你流了好多血。”
爱儿捂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嘴唇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嘉儿,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做……游戏?”
“嗯,就是你之前最喜欢玩的捉迷藏。这一次我来当鬼,嘉儿要去躲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小嘉儿喃喃道,“那也包括姐姐吗?”
“咳……咳咳!”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爱儿开始剧烈地咳嗽,鲜红的血液顿时从她的嘴角流下。
“姐姐!”嘉儿大惊,连忙用自创的治愈魔法来治疗爱儿。
爱儿摇摇头打断了她的施法:“不要浪费魔力了。”
“不要!不要!”嘉儿不依。
“听话!”
爱儿的语气有些“愠怒”。
“诶……”
嘉儿没明白姐姐为什么会生气,她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般低着头搓着自己的双手:“我只是……只是想让姐姐……”
“谢谢你,嘉儿……”爱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姐姐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嘉儿要是在这里把魔力用完了的话,一会玩捉迷藏的时候遇到了坏人怎么办呢?”
嘉儿想都没想地回答道:“姐姐会保护我的嘛。”
爱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但很快又被她隐藏了起来:“是啊……姐姐会保护你……那,嘉儿,我们可以开始游戏了吗?嘉儿一定要躲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也包括姐姐。”
“那,这场捉迷藏不就是嘉儿赢了吗?”
爱儿笑了笑:“嗯,如果姐姐找不到嘉儿的话,那就是嘉儿赢了。”
“唔嗯……”
嘉儿歪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这个时候,小小的她似乎并没有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姐姐想和她玩捉迷藏。
在她的记忆中,姐姐永远都是不可战胜的,即使受伤了、流血了,姐姐也会很快恢复过来,然后再对她笑,再陪她玩,所以在她的潜意识中,这一次姐姐受伤,“应该”也会好起来的。
“怎么了吗?”见妹妹久久没有行动,身后又传来了强盗们的脚步声,爱儿低下头问嘉儿,“游戏已经开始了喔,要是再不跑的话,可就要被鬼抓到了喔。”
“姐姐……”嘉儿的声音很轻。
“我在。”
小嘉儿忽然抬起头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晶莹:“姐姐是不是想让嘉儿一个人逃走?!”接着她一把抱住了爱儿,“我才不要一个人逃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姐姐一起面对!姐姐你说过的!说永远不会离开我!所以,我才不要躲到连姐姐都找不到的地方!呜呜呜……”
“嘉儿……”
爱儿用颤抖的双手将妹妹搂在怀里,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下,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服。但时间不等人,在最后感受了一下怀中妹妹的柔软、温度和所有一切后,她一把推开了嘉儿。
“听话!嘉儿,去躲起来,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姐姐!”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抓住的!嘉儿!”爱儿一把摁住妹妹的肩膀强迫她听自己的话,“你先躲起来,姐姐一会就过去找你,相信我,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嘉儿不是我听话的妹妹吗?”
或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蓝发萝莉没有再反抗,她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姐姐记得来找我。”
“我答应你。”
随后,在爱儿温柔的注视中,嘉儿咬咬牙扭头向着右前方跑去。
待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之后,爱儿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站在燃烧的道路中央展开血红的双臂,向沿着血迹追来的强盗们大声嘲讽道:“来吧!我们在这里!有本事就来追我们吧!”
“可恶的小**,居然这么猖狂!兄弟们!上!”
爱儿悲伤地笑了笑,随后嘴角动了动,说了一句连我们也没听到的话,转身向左边的密林中跑去。
血迹暴露了爱儿的行踪,即使她的速度很快,但这些烧毁了她家园的强盗依旧可以跟着血迹紧追不放。
可……
为什么受了如此严重伤的爱儿,身手还如此敏捷呢?
爱儿进入了森林,她的身体一反常态变得愈发矫健,甚至像忘记了疼痛般松开了捂住胸口的那只手,这时,我们看到,那里的伤口竟然停止了流血。
她穿过密林,沿着被她和嘉儿踩出来的、非常熟悉的小路钻进灌木丛中,猫下腰在高高的灌木丛中灵活地穿梭着,轻车熟路地找到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小路,不一会儿就钻了出来。
接着再走几步,来到了只有她和嘉儿知道的“秘密场所”。
面前是一条涓涓流淌着的小溪,小溪中央还有一块嘉儿上次丢在那里的石头。
爱儿的脸稍微恢复了些血色,她深吸一口气,轻轻一跃,跳到那块石头上。随后再次起跳,很顺利地落到小溪对岸。
她转过身,看向小溪中间的那块石头,自言自语地笑道:“嗯!看来下次‘见到’嘉儿的时候要好好地夸奖她一下呢。”
春日的阳光透过绿叶的间隙洒在爱儿的身上,结合她衣服上早已干枯的血迹,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美丽画卷。
爱儿抬起头,看向自己刚刚逃来的方向,侧耳倾听了一会,似乎还有时间。于是她颔首闭目,双手放在胸前作祈祷模样,转身一小步,一小步地向那棵郁郁葱葱,充满生命力的大树走去。
“啊,脆弱的灵魂啊。”
忽然,一阵宛若宛如精灵般优美的女声传来。
“栖于欺骗深处,你在那无人造访的森林中,等待着谁到来呢?”
我下意识地看向小蝶和米儿,但她们也是一头雾水。
爱儿继续保持着祈祷的姿势,缓步向大树走去。
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在她脚下通往大树的路径上,所有的落叶、碎石和泥土都像是被一股超自然力量控制了一样向四周散去,给虔诚祈祷的爱儿让开了一条平坦无阻的道路。
“被夺去羽翼的小鸟,静静闭上了眼睛。”
这个声音居然是从那棵枝繁叶茂、巨大的树木中发出。
像是歌曲对唱一般,爱儿也开口吟诵出动听的祷语:“苦痛远去,没有人会再哭泣。”
“森林中的罪恶,侵蚀着小鸟,在沉默之中朽逝。”
在大树发出的神圣歌声中,爱儿来到它面前颔首而跪:“古老而又圣洁的世界树啊,请您倾听子民的夙愿吧。”
风中飞舞的花瓣,轻轻包围住苍白的脸。
红**孩哭泣的嗓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拜托了,神啊,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请让我做一次幸福的梦吧。”
“……”
“你的夙愿我已知晓。”
布满古老纹路的粗壮树干,深褐色的树皮缓缓向两边张开,像是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露出了里面充满绿色藤蔓的另一个空间。
“在你创造的幻想中,我看到了爱;在我讲述的故事里,你便可以自由飞翔。”
爱儿睁开眼从地上起身,在神圣的歌声中,她向洋溢着生命气息的空间走去。
“为了不让真实所带来的悲伤,玷污了金色的美丽的梦;为了不让你的光辉黯淡,我要施展最后的魔法。”
女孩脚步轻盈,她走进了树干中心、藤蔓之围,随即转身面向我们,张开了双臂。
我看到爱儿在微笑着……流泪。
猛然之间,一根碧绿的藤蔓刺穿她的身体从胸前的伤口处钻出,随后化为无数根细小柔软的枝条向四周蔓延开来。
它们弯曲着、交叉着,像是在精心雕琢艺术品般,织成一个美丽的绿色“补丁”将可怖的伤口掩盖。
“温柔的白银之雾,轻轻地将一切环抱。睡吧……睡吧……静静地睡吧。”
又是两根稍显粗壮的藤蔓,她们沿着爱儿张开的双臂缠绕上去,将她轻轻托起。
“睡吧……睡吧……静静地睡吧;为了继承你的愿望,我不停呼唤你的名字。”
更多的藤蔓缠上了爱儿的身体,它们沿着女孩的小脚、双腿、细腰缓缓向上攀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呵护女儿的母亲一般,将爱儿“拥抱”在自己的怀里。
碧绿的藤蔓是新生的摇篮吗?还是……使人沉浸在纯白美梦中的……“茧”?
“嘉儿……”
爱儿哭了,她最后一次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为了不被忘却的黑暗夺走你。”
“睡吧,睡吧,静静地睡吧。”
“可爱的人儿哟,静静地安息”
绚烂的春日下,是美丽的春天,而褐色的树皮,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