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们面前几个台阶的距离停了下来,从面盔里发出了毫无感情的声音:“你们……想要去哪?”
“你是谁?”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先问道。
“我是一层的守卫队长——贾斯克,同时也是这座城堡的‘守魂人’”
“……”
我把优妮护在身后,悄悄地掏出百合花短刀,谨慎地看着他:“可以让我们过去吗?”
“不可以。”
他摇了摇头,盔甲哐当作响,随后伸出手指向我:“除非你们把她交给我。”
“她?”
“优妮。”
在听到对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身后的小女孩身体一颤,更加害怕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为什么?”我问。
“因为她是……”
贾斯克的盔甲缝隙中溢出一道白光:“古拉神降临的载体。”
“什……?”
还没等我明白他说的古拉神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拔出长剑冲了过来。
“露露小心!”小蝶惊呼。
我连忙将身后的优妮推给她,然后握紧短刀迎了上去。
“哐当——”
长剑与短刀发出清脆的声音。
只是交手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现在的他和我之前看到的守卫队长,完全是两个人。
“当当当——”
贾斯克现在实力很强,如果我不使出真本事,很有可能打不过他。
“小蝶,你带着他们先离开这里!”
“嗯!那你要当心!”
“我没问题!”
为了不在这狭小的楼梯上战斗而对小蝶等人造成危险,我跳到了监狱中央的那个处刑台上——这里将是我和他战斗的舞台。
对方也下意识地跳了过来,在察觉到我的目的之后,又转过身去想要拦截小蝶。
但是,一张扑克插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贾斯克缓缓转过来,看到一位少女用挑衅的表情对他说道:“想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先过了我这一关!”
随后少女率先向他发起了进攻。
贾斯克举起长剑挡下了这一次的攻击。
“古拉神是谁?”少女一边攻击一边向他提出了问题。
“古拉神就是这座城堡。”
而守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机械式地回答着少女的问题:“他已经吸收够了人类足够多的暴食和贪婪,现在是时候降临到这个世界净化污秽的人类了。”
“他是半神吗?”
“是。”
“所以你是被半神蛊惑了心智?”
“……”
这个问题让贾斯克稍微分了下神,少女抓住机会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你也是人类,为何要做与人类为敌的事情?”
贾斯克拄着剑缓缓从地上爬起:“我……不是人类。人类如此肮脏,充满着罪恶,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伤害同伴。”
他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优妮的妈妈,想起了那些混蛋。
“或许我曾经是人类,但现在,我接受了古拉神的恩惠……”
贾斯克面向我举起了长剑:“抛弃了人类的罪恶,成为了光明的信徒!”
长剑发出耀眼的白光向我劈来。
“荒唐!”
我侧身一躲,白光直接将处刑台劈出一个深坑。
“光明的信徒?人类的罪恶?你以为舍弃了人类的身份就可以抛弃罪恶?错了!”
随后,我掏出几张扑克朝他丢去,同时握紧短刀趁他攻击的后摇发起进攻。
“你只不过是披上了信徒的皮,继续做着更加罪恶的事情!”
对方躲闪不及,扑克打落了他手中的武器,而我也命中了他的心脏。
对方倒下了。
“露露,我来帮你了!”
此时,一位少女轻巧地跳到了我身边。
“优妮他们呢?”
“已经安全地送出城外了,对了,她还给了我一个这个东西,说是要交给她的哥哥。”
说着,小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发带。
“这是……?”
“这不是爱儿给我们的那条啦,是优妮的。”
定睛望去,这个发带像是被使用了很多年,都洗得有些褪色。
“优妮……?”
脚下,贾斯克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心脏被破坏的他已经活不长了,但在看到红发带的一瞬间,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蹲了下去,将褪色的发带放在他手中。
“咳咳……”
这个可怜的人拿起发带放在眼前,然后拨开自己的面罩。
在金属盔甲下,他的脸已经变得异常苍白,一条条白色的纹路匍匐在上面,象征着他已经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原本犹如死人般的眼睛在看到手中“鲜艳”的发带后闪出最后一丝光彩。
一条透明的眼泪从他的脸庞滑下。
“对不起……”
他紧紧地捏着发带,似是看到了自己和优妮的过往。
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优妮还是跟在他后面亲切地叫他哥哥。
贾斯克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对他来说,优妮可以称得上是唯一的亲人。
在他孤单的时候,优妮会陪他看天上的星星;在他寒冷的时候,优妮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然后笑话他穿女孩子的衣服,在他饥饿的时候,这个懂事的女孩子还会从将自己的食物和他一起分享。
他清楚地记得,优妮喜欢吃面包,所以他也跟着她后面品尝过很多面包。
他还开玩笑地和她说过:小优妮,你简直就是面包做的女孩,软绵绵,香喷喷的,还很“好吃”。
每到这个时候,优妮都会生气地拍打他,说自己不是面包,哥哥才是大面包屑子。
这个发带,是很久以前他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他从没想过,优妮如视珍宝地把它带在身边,保存了这么久。
当灾难降临的时候,他和优妮母女俩为了生存,一起搬到了极乐园附近。
这里很乱,很危险,大家为了食物会大打出手,而优妮母女俩又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身为男性的他每当分发食物的时候都会站出来为她们夺得多一点的食物,即使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无所谓。
他只要能看到优妮开心的笑容就满足了。
后来,他因为身体素质强于常人的原因,被希泽特招进极乐园当守卫。
优妮母女俩很高兴,即使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好,也在他进城的那一天,特意出来送他。
母女俩站在城外微笑着向他挥手告别,希望他能在里面过得好一点,可未曾想——
这一去,就是永别。
虽然他的身体没有死,但他的心灵,已经一次次地在古拉神的蛊惑下,死去了……
“优妮……”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红发带,这个男人,用哭泣告别了他生命最后的旅途。
他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但至少——
他是以人类的本性死去。
在临死之前,他告诉了我整座极乐园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