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妮死了,死在了我的怀中,死在了小蝶的枪口下。
我茫然地抱着她的遗体,在空无的大地上失声痛哭着。
身旁,小蝶像丢了魂一样,手枪“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然后,她跪在了优妮面前,和我一样放声大哭。
一阵白雾从枪口徐徐升起,然后消散。
怀中女孩的微笑渐渐凝固在脸上,她安详地闭着眼睛躺在我的怀中,像是正在做美梦一样,笑得是如此开心,如此美丽,仿佛“想要成为英雄”这个心愿达成了一般。
“呜呜呜……呜哇啊啊……”
小蝶哭得很伤心,我很少见她如此悲痛,上一次看见,还是在她父亲的葬礼上。
她亲手结束了优妮的生命,结束了古拉神的罪行,也结束了这场悲剧。
然而……
我们却失去了这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
触碰到优妮额头上的那个窟窿后,小蝶哭得更伤心了。
优妮和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已经在我们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我们本想保护她、呵护她健康成长,但最后却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即使知道这是唯一拯救这个世界和她的办法,但失去她的悲伤依旧让我们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提起她的名字,或者看到那个被我们珍藏起来的手环,我和小蝶都会内心一揪,继而变得沉默。
她在这个世界中虽然渺小得犹如一粒种子,但我相信,她的梦想终究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在这荒芜的大地上生根发芽。
优妮……
你是英雄。
……
女孩的遗体在我的怀中渐渐变凉,最后化为点点星芒飘到了半空中。
好美……
这些星芒将会穿过天空中白色的屏障,直达星球之外美丽的夜空上。
她会变成繁星,在遥远的星河之上注视着我们,守护着我们。
群星也将因为有你而变得更加灿烂。
……
……
……
古拉神覆灭之后,他的乐园也随之消失。
聚集在城堡附近的难民们有的欢呼庆祝,有的如丧考妣,但最后都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纷纷散去了。
我们在一堆房屋的残骸中找到了希泽和她的小女仆。
这个珠宝商伤的很重,他静静地靠坐在一堵墙边,华丽的锦衣上沾满了鲜血。
在看到我和小蝶之后,希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最终因为伤势过重放弃了。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他一脸歉意地对我们说道:“咳咳……对不起,易遥,小蝶,把你们也卷了进来。”
“主人,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小女仆一脸焦急地蹲了下去,因为身边没有急救物资,她对希泽的伤势束手无策。
“不……”
希泽制止了她:“我已经活不长了,但在最后,我有些话要对她们说。”
我走到希泽旁边蹲了下去,这个以精明著称的珠宝商人在极乐园里过得并不好,反而像是没怎么吃过东西一样变得骨瘦如柴,连眼眶都凹陷了下去。
“现在的我一定很丑吧。”他像是有自知之明般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抱歉吓到你们了。”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比你可怕的东西才不会和我们道歉。”
“哈哈,你还是和一起一样会说话。”他轻笑一声,随后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主人!”小女仆焦急地凑了过来。
希泽对她摆了摆手。
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继续对我说道:“易遥,我的灵魂已经被古拉污染,所以他死了以后我也活不长了。但在这之前,我想和你做最后一笔交易,可以吗?”
“……”
见我没有说话,他笑了笑:“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这一次的交易,筹码是整个世界。”
忽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换上了一种认真的表情对我和身旁的少女说道:“易遥,小蝶,拜托你们了,请拯救这个……世界。”
希泽瘦骨嶙峋的双手格外有力,抓得我的胳膊都有些生疼。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这么做。”我也认真地回答道。
“把这个拿去。”
他颤抖着双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奥拉蒂亚城贸易区最大的仓库,那里有我所有的财富,作为交易的筹码,它,现在属于你了。”
希泽一把将钥匙放在我的手心,然后对身边的小女仆说道:“小菲,不要管我了,跟露露她们回去吧。”
“可是……主人……”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金色钥匙:“她们才是你的主人。”
小女仆咬着下唇,悲痛地点了点头:“是……”
随后,希泽向后一躺,靠在了墙上,他看向天空,眼中的光辉开始渐渐消散:“有多久没有看到夜空了,我都快忘记它是什么样子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幸福的事情一样,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说起来,第一次带着爱儿和嘉儿回家的时候,那也是一个美丽夜晚呢。我现在才明白,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金钱。”
无神的眼角划过一丝眼泪。
“而是拥有一个值得你托付全部的人,我的女儿们,不知道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希泽眼中最后一丝光辉也暗了下去。
“夜空……好美。”
……
……
……
或许是之前战斗产生了魔力波动的原因,香草在不久后赶了过来。
她看到了希泽的遗体,也看到了倒塌的城堡,在一瞬间,她似是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她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问题,只是对我招了招手,然后带着我和小蝶以及小菲回去了。
路上,我将希泽给我的金钥匙交给了她。
相比于我,她更需要这笔财富。
虽然说,在这个即将灭亡的世界,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无济于事。
可就是有很多人依旧对这种身外之物报以强烈的追求。
仿佛拥有了财富就可以改变什么似的。
也许,他们也只是借以获得金钱时的快乐,来掩盖内心的恐惧罢了。
将我们安顿好之后,香草又匆匆忙忙地出去投入了战斗中。
……
夜晚时刻,奥城图书馆的卧室中。
小蝶把银白色的手枪放在了桌子上。
“还有几发子弹?”我问她。
少女竖起一根食指。
“只剩一发了吗……?”
她点了点头。
窗外,无尽的光辉让人心生烦躁,我走过去把窗帘拉了起来,半开玩笑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的异世界旅途快到尽头了呢。”
“嗯。”
小蝶轻声回答,随后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露露,你说……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