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柊离大概看懂了山茶的眼神之后，山茶便出去把神甫找来了。
“嗯，柊离小姐的身体恢复力很强大，已经完全恢复了，会昏迷这么久，可能是精神力受损太严重。”
“那我姐姐呢？”
神甫刚检查完柊离，柊离便急吼吼地问道，刚才她问了牧晨和山茶，都没有正面回答她，说得很是含糊。
“亚弥大人的话……”
神甫的脸色不是很好。
“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能撑到我们教会已经相当难得了，况且还使用了对自身伤害极大的血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了，但是身体内部的很多魔力回路可能再受到了损伤，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也不知道，我们……尽力了。”
“是吗……”
“小离，不要想太多了，这是每个魔导士都可能会遭遇的事情，我们在成为魔导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种未来的心理准备，忘了吗，我们每个人，都是报着必死的觉悟成为魔导士的。”
牧晨摸了摸柊离低垂着的脑袋。
“如果是我躺在这里，我也不想小离露出这副表情的，你现在还有可以做的事情，跟茶茶一起去做委托吧。”
“嗯。”
柊离抿了抿嘴唇，接过牧晨递来的长衣长裤，作为房间里唯一的男性，神甫很适时地离开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过因为有牧晨的帮忙，穿衣服还是不成问题的。
牧晨把柊离扣错了的扣子重新扣齐，这身酷似第二次蓝星大战中苏军冬季作战服的服装，终于好好地穿在了柊离身上。
将柊离的浅紫色披肩长发从后领中抽出来，牧晨帮柊离的头发盘了起来，塞进帽子里。
“唔……”
头发全都挤进了帽子里面，让柊离感觉头顶那一圈鼓鼓囊囊的。
“那，牧晨姐，我们走了。”
“嗯，路上小心，茶茶，小离就交给你了。”
山茶摆摆手，把房门打开，走进了黑暗的走廊中。
柊离赶紧跟上。
向神甫说了一声，山茶从教会一楼的大厅里拎起一只背包，包里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山茶先是拿出一块荧石和一团被纸包着的东西，然后才把包背在背上，在修女的道别中，带头走出仁爱教会的大门。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山茶只留了个背影给柊离，而且似乎刻意控制了距离，一直走在柊离能勉强跟上，却相差了好几个身位的距离，整个人散发着不要靠近的气息。
可能是在想什么事情，又可能，只是单纯的在远离柊离。
东方的天边隐隐出现了几丝亮光，让夜色不再那么浓郁，说明黎明快到了。
当东方升起红日，应该又将是新的一天吧。
“嘚嘚嘚嘚嘚……”
但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
不管是哪里，黎明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都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
刚出教会，寒冬夜晚的冷风就吹到了柊离身上，她的脖子一下子就缩了起来。
走了没几步，柊离的两排牙就又打起了机关枪，哪怕她紧紧闭着嘴巴，用尽力气去咬住牙齿也没用。
浑身的关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走起路来就像是在踩高跷，一跳一跳的。
“先吃点这个吧，暖暖身子。”
山茶停下脚步，把那团包着的东西解开了，拿在手里，递向柊离。
刚出炉的面包才有的诱人香气，从山茶的手中传来。
“白面包？！”
说实话，白面包并不是太贵，一枚银币左右就能买三块。
魔导士的收入很高，柊离也知道这点，但是花销也相当大，仁爱教会只对信徒和部分的小伤小痛免费治疗，像她们三个的这次伤势，柊离觉得一个人至少需要三四金，比牧晨开的价要高得多了。
而且她们在紧急状态下吃的兵粮，那价钱也是相当昂贵的，一块就要好几银币，平时还有各种花销，柊离还好，不用保养装备，像山茶她们还有自己的魔导器，虽然那天晚上没用上，但平时也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再加上伤药水和对提升魔力储备有帮助的东西……
这么一算，一个月的收入也剩不了多少，大多数的魔导士不管剩多剩少，基本还都有一个习惯，存上一定数量的钱。
伙食费并不在以上所述的花销中，她们几人的伙食费是从这些开支中省出来的，所以平时她们吃的很难说是特别好。
每次在退治魔物后，基本都是可食用的魔物就直接拿来作肉食，不可食用就在路上顺便猎点鹿啊兔子啊之类的动物，素食干脆就让柊离刷脸，每个月去市场逛个一圈，靠镇民送的蔬菜供她们饱腹。
自然的，主食也基本都是粗面包或者廉价稻米，亚弥给牧晨的采购清单里，连细面包几乎都看不到，更何况是这种一块能买两块细面包的白面包。
咽咽口水，柊离疑惑着，反倒没有第一时间接下。
“这次的委托人买给我们的，说起来，这两块面包还是托了小离的福呢。”
山茶的语气没有平时那么自然。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多浪费啊。”
“嗯，好。”
柊离伸出手，接住面包，但在这个过程中，她冰凉的指尖却碰到了山茶的手。
“！！”
“诶？诶！！！”
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柊离都还没拿稳，山茶便瞬间收回手，让面包朝地面掉了下去，在空中起伏数次，柊离才好不容易接住它。
“呼……”
舒口气，柊离立马把面包捧在怀里，躬下身，向山茶道歉。
“对不起，山茶小姐，我的手太凉了，吓到你了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僵住了。
荧石在混乱中掉在了地面上，失去了最佳的照明角度后，光芒变得很是暗淡。
“山茶小姐……”
山茶这才注意到她现在的姿势。
两手架在身前，是她惯用的防守武技起手势，柊离不仅知道，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学过几次。
山茶低声重复着柊离话中的某几个字，嘴角想要往上扬起却有些无力，让这个笑容笑到一半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起手势，山茶往往只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用出来。
她，把柊离当作了敌人。
“不，不是，山茶姐，我……对不起……”
柊离也注意到了她刚才是怎么喊山茶的，眼中闪过几丝慌乱，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竟硬是白了下去。
看到柊离一脸做错了事情的样子，山茶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不要对我……”
红色的刘海将山茶那张脸庞隐藏在黑暗中。
“山茶小……山茶姐？”
柊离缩了缩身子。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啊！魔物？人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