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气流从天空的边境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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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要今天把我带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解释菲力迪卡的事情吗？”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他。
议长笑了一笑，其中颇有几分苦涩的意味，
“我昨天跟你说过，上方要围剿我们。”
“我还记得。”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把视线转向天花板。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接着说，
“很多设备，我已经让人先带走了。但即使这样，我们恐怕也要损失很多。很多实验品都可以丢掉，但是她不行。”
议长用眼神意示的方向，正是面前的绿发少女。美丽的绿发少女。
她被困在巨大的水箱中，宛如长眠之中的公主。
“今天可能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议长缓缓对我说道。
但是我仍未能理解它的含义，“只是暂时撤离而已。您不是说，上方正在改选，说不定过一会儿风头就变好了……”
“别想的太天真。”议长再次苦笑了一下，“这次撤退必须要有人牺牲。而上方实际上已经熟悉了我，我非死不可了。”
我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胸口，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清晰。
我扭头看向议长。
惊讶地发现，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比过去更深了。仿佛时间之刀的划破。
灯光如此苍白，因此实验室也变得如此苍白。
水箱的玻璃表面反射着人的轮廓。
“没有办法吗？”
过了许久，我才低声发问。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
“听着，布尔。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我将你抚养至今。而自明天之后，可能我们就永远分别了。协卫军目前共有45人，我将指挥权全部赋予你，从现在开始，你是金字塔的领导人，新任的议长。”
“我恐怕难以胜任……”
“不，你可以的。”议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说话的语气从未如此温和，
“从明天起，我将带领部分民兵，在回旋气流的庇护下，朝金字塔西面撤离。而你走地下暗道，将这位少女带走。请一定不要出任何差错。我的嘱托到此为止了。”
我正打算再推辞一会儿，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是最后回答了一句，
“明白了。”
在离开地下基地的时候，我突然之间想起一件事，不知为何，我仍然能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喊住了前任议长，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然后久久地伫立在那儿，
“斯兰卡，谢谢您。还有，祝您生日快乐。”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接着回答我，
“谢谢。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的生日。”
那个时候，我感觉他的目光像狮子一样，似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动摇。
直至今日，我依然不确定，那时他究竟是否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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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我即担任你的副手。”
我回到房间之后，发现协卫军们，已经在那边等候我许久。他们都身着便服，但从胸前佩戴的徽章，就能看出他们与一般人的区别。而协卫军的首领是最让我惊讶的。
那是露西卡女士。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实就是如此。
“很惊讶吗？长官。”
“当然。你叫我长官，就让我更惊讶了。”
“要称呼您为议长吗？”
和身旁一脸严肃的人比起来，露西卡倒是显得很轻松。
“不，还是叫长官吧。只是一时间没有适应。”我回答她。
暂时遣散协卫军之后，我把露西卡女士，邀请到金字塔第一层的会客厅。
这里的布局我很熟悉，以前前任议长经常将我带到此处。这里以黑白基调为主，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只陶瓷花瓶，里面是一株百合，据说前任议长很喜欢。
我给露西卡女士倒了一杯茶，她谢过我之后，我们的谈话正式开始。
“你一直都是担任这个职务的吗？”
我首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她也很直率的回答了，
“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我右手边是一面玻璃墙，从墙外可以看见一条较为冷清的街道，水泥墙之中钢筋四处横插。
“协卫军的保密机制做的真好。老实说，这两年间我一点都没有发觉。”
露西卡女士非常随意地笑了一下，
“如果能被你知道的话，岂不是太失败了。”
我抿了一口茶之后，接着问道，“我此次前来，是来询问关于明天撤退的事情。”
“尽管问，我会尽可能地回答。”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
“首先，是地下实验室中的少女，听议长所说，水箱的钥匙应该放在你这儿。”
“确实。事实上，您只需要跟着我，便可确保一切无恙。虽然您为新任议长，但并不熟悉议长的事物。”
“这我无法反驳。”
露西卡两手托着后脑勺，向后方倒去，靠在了沙发上。她盯着天花板，然后开口说，
“你不觉得挺出乎意料的吗？”
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突然。”
“这次可能会比10年前更惨烈。”
“10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听说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参加了火并。”
“你现在不也是还小吗？”
我笑了一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接着回答，
“比起那个时候，稍微好一点。”
“想听一听故事吗？”
“如果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那么就让我来跟你讲一讲，10年前的事情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父亲应该也阵亡于那一次火并。”
“的确如此。”
“那一次战争，实际上并非一场单纯的火并。”露西卡这样告诉我，
“那实际上是一场代理人战争。在两个帮派，我所属的自由国联合和人类联合两个派别，实际上背后都有上方支持。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支持两个截然不同的帮派，大概是因为上方也处于党争状态。总而言之，我们没有办法阻止那一次火并，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一切悲剧的到来。所以那是很无奈的事，这次也一样。”
“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吗？”
“没有。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就像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如果饲养员心情好，那么我们便可活下去。如果他们心情不好，那我们的生命就不可保障了。是不是觉得很可悲呢？”
“我们对上方了解的太少了。”
露西卡站起身子，朝窗户那边走去，地盯着窗户外面，手放在玻璃上轻轻敲打，
“布尔，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因为以后，您就是我的长官。”
我回答她，
“我不过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而已，也希望你多多帮助。”
我们二人离开会客厅，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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