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时候伊小沫还紧紧攥着我的手,她已经完全沉浸于电影带给她的恐怖之中,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身体仿佛都快要失去颜色。
至于紧攥着我的手,应该是出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本能所以才没放开。
不得不承认,这电影拍得还是比较成功的,的后半段确实恐怖程度又提高了一个层次,而且又是开放式结局,让人不由得会去担忧主角的命运。
那些穿插于故事中的恐怖画面,恐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会成为独自去卫生间的大敌。
不过伊小沫这反应也太大了,早知道她那么害怕还不如带她去看无聊的爱情电影。她害怕成这样,弄得我都不觉得怎么恐怖了。
不过我之所以没有被恐怖氛围深入内心,除了伊小沫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跟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厅的门,旁边两个放映厅也已经结束放映,里面的人纷纷涌入走廊。
我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仔细搜寻,希望能看见子云的身影,确认她和遥学姐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但同时又害怕被对方发现,因此动作有些鬼鬼祟祟。
但是我没看见她们。
不知道她们在看哪一场电影,但肯定结束的时间和我们这场不一样。
遥学姐是个抓住时机就会发起攻势的人,我在卫生间里撞见的不过是其中一次。也许在ktv里就已经动手了,或者是午饭的时候,要么是漆黑的放映厅里,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不是更危险吗?
我的心顿时揪在一起。
一定要撑住,不能向她屈服啊,子云!
*****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和伊小沫一起走出电影院。下午四点的阳光还是很明亮,又刚才漆黑狭窄的地方出来,顿时觉得光芒异常刺眼,变得晕乎乎的。
“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其实我有点疲惫了,因为今天经历的各种事情,导致我非常想念我那张小床。
“没有。”伊小沫回答,来到外面之后她“电影就是我考虑的最后一项活动了。”
和美术社的安排差不多嘛。
不管怎么说,现在能结束也真是太好了。
“那找到灵感了吗?”
“啊……”
似乎是被我一提醒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似的,伊小沫倏地睁大双眼。
看着样子是失败了啊。
但我能做的都做了,找不到灵感我也不能再帮什么忙。
“那先回家吧。”
“嗯。”
“我送你回去。”
“好。”
我们离开电影院往伊小沫家的方向走,走到商场背后时,我们没有继续顺着主干道走,而是左转走上进入公园的小路。
同样也能到达伊小沫的家,只是穿过公园要多走个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也是因为怀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期望能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里帮她找到些激发灵感的东西。
我们穿过两侧都是绿树的小路,走下一截石阶,来到小河边。从河面上吹来的风十分舒爽,我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空气中弥漫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使得人的心胸仿佛也都敞开了。
伊小沫向河边走去,面对河面站在一块鹅卵石上。
我觉得有点危险,默默跟在她身后。
“这里是我取景的地点。”伊小沫说“我有一次想不到该画什么场景的时候从家里出来散步,然后走到这个地方,发现这条河和我想象中的画面还蛮贴合的。”
“诶……这就是创作来源于生活吧。”
现在我们所在的河岸边没有护栏,岸边就是一排鹅卵石和一些低矮植物,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耳边还能听见不知道从哪传来的虫鸣。
和前方喧嚣的市中心相比,这里仿若另一个世界。
伊小沫向右转身,踩着鹅卵石走,我紧跟着她,听见她的鞋底踩在石头上的声音。
“今天很开心。”
“嗯,我也是。”
对话变得简单起来。伊小沫应该没什么机会和别人进行过类似的对话,然后我突然想到,我似乎也没有。
和袁玲还有子云相识太久了,我们不是很平常地出去玩就能感慨一番的人。而我和其他人也没有交集,从前的四人组让我觉得非常满足,四人组解散之后的一年里我没有心思去结交新朋友。初中的同学,毕业之后也就没有再联系了。
伊小沫,好像是我除了她们之外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这样的朋友也是怀着不为人知的想法结交下来的,并不是完全单纯的友谊。
这么想着,锁骨之间水滴吊坠的触感又清晰起来,它待在我身上已经因为接触到体温而温暖起来,不像一开始那么冰凉。
伊小沫面前出现一大片水面,下一个鹅卵石在一米之外的地方。
我觉得我出手的时候差不多到了。
她双脚弯曲一跃,左脚正好踩在鹅卵石上,但身体却向一边倾斜。
我快速冲上前,在她摔倒之前把她扶住。
后来回想一下,我为什么当时没有及时制止?我明明可以在她起跳前就告诉她不要那么做。鹅卵石很滑,又很小,而你的鞋底已经沾了水,肯定会摔进水里。
可我只是看着她起跳,然后做好上去帮忙的准备。
也许是我不仅仅以监护人的身份自居在她身边,去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或是纯粹地帮忙,替她解决各种难题。
那个不完全是单纯的友谊的说法,反过来,也包含着一部分友情在里面。所以任由她去玩闹,在她出错的时候怀着“真拿这家伙没办法啊”的心情再去接近。
或许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走上一条新的道路,然后引起我生活的一连串变化。
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那时我及时抓住伊小沫才没让她摔进水里,为了靠近她我也必须站到一块鹅卵石上,可我的那一块非常不稳定,下面肯定有一个坑,导致有东西压在上面时就会倾斜。
结果不是她一个人,而是我们俩一起摔进河里。
我的手肘撞在河底石头上,水花漫过我的脸。
河边水位不高,我立刻坐起来,只是嘴巴里有一股子腥味。
伊小沫在我对面也坐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听见苦路人“咯咯”地笑,他们肯定把刚才的过程全都看在眼里。
“抱歉,我、我又迷糊了。”伊小沫把我拉起来“我没注意到前面那么远。”
原来刚才那一下是又陷入沉思里的本能反应吗?
我苦笑道:
“我觉得我刚才也迷糊了一下。”
“啊,这怎么办?”
“看来要湿哒哒地回去了。”
伊小沫揪住衣角,水哗地往下流。她穿的衬衣很薄,打湿之后紧贴在皮肤上,可以清晰看见内衣的轮廓,衣服下面甚至也透出了皮肤的颜色。
而且那对傲人的**更加显眼,显得十分色气。
我也是一样的状态,当然没有伊小沫那么夸张,但还真不想以这幅姿态赶路啊。
“那怎么行,不能让你湿着去坐公交车,快来我家。”
伊小沫拉着我的手奔跑起来,我们俩身上的水滴挥洒在经过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