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中午两点。
从我的视角来看，最繁忙的时间就是12点到1点半那段时间。在那个期间里，不但餐厅里坐得满满当当，就连门口也坐着一群等着进来吃饭的人，而我们则要不断地将顾客迎进来、送走然后再迎进来。
就算是节假日也让我非常吃惊，我还从来没有在这座小城市见到有哪家店能干得这么红火。
当然，我也必须得承认，之后进来的一些顾客是冲着“这家店有女仆”这个理由来的，不知不觉之中，我也给自己增添了工作压力。
总之时间来到下午两点以后，吃午饭的时间终于过去，门外面聚集的顾客也都进来了，再没有新的顾客在门口排队，外面一下就豁然开朗起来。
而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快看，是女仆诶。”
我又听见了这句话。
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不得不向店门外那两个男生微笑。
“真的，什么时候招进来的，有点可爱。”
“我说咱们就在这吃吧。”
“你确定？咱们不是要去吃牛排吗？”
“笨蛋，当然是女仆更重要了！”
进行着这样的对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把另一个男生带进门，而我只能依旧保持微笑。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像是高中生，虽然没有书包和校服，但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欢迎光临。”
“哦嚯嚯嚯，真是太可爱了！”
戴眼镜的男生丝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我的喜爱之情，扭扭捏捏的样子，有点恶心啊。
另一个人表现得相对正常，嗯，只是相对而已，如果和我对视之后视线不要下移并且不停留在那里就好了。
“谢、谢谢，我带你们去座位那边。”
“女仆小姐！”
我还没迈开步子，戴眼镜的家伙就冲上来抓住我的手。
“什么？”
“可以和你合照吗？”
不是拍照而是合照吗？
从我开始工作到现在提出拍照要求的顾客也不少，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但是我毕竟是服务员，干服务业的就要去满足顾客的需求，要是因为拒绝而惹客人不高兴的话就麻烦了。
嗯，很多工作也都提供合照的服务，应该没问题。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我还是点点头。
“可以。”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眼镜男生把手机交给同伴，自己站到我身边来，肩膀和我的肩膀靠在一起。
“诶，要、要这么近吗？”
“没关系啦，只是拍照而已。”
“嗯，说的也是呢。”
看他这么开心的模样，不晓得如果知道和自己拍照的是个男生心态会爆炸到何种程度。
只能尽量不让他发现了。
我再一次告诫自己保持平常心，面对镜头做出V的手势。
“准备了，一、二、”
我刚察觉到有只手放在我的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
“三！”
“啊痛痛痛痛痛痛！”
眼镜男突然大叫起来，一回头，袁玲揪着他的一只手指，恶鬼一样瞪着他。
“我们店里是禁止身体触摸的！”
“我知道了，对不起，请原谅我！”
在眼镜男的苦苦哀求下，袁玲才猛地一扔，把他的手指甩出去。
“那个......合照。”
“嗯？”
“没、没事。”
嗯，我能理解，被袁玲那么一瞪，原本想做的事也会立刻打消念头。
“那么就请两位赶紧就坐，我们的女仆小姐还有自己的工作。”
“好的！”
“遵命！”
那两人在最近的空位坐下，袁玲靠近我低声说：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什么？怪我？”
“不怪你怪我咯！”
明明是你逼着我穿的。
为了避免更大冲突，我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下去。随后袁玲端着该拿去洗的盘子走进后厨，刚坐下的两个男生瑟瑟发抖地看着她的背影。
“什么啊，那个母老虎，太恐怖了吧。”
“那种女人这辈子都没人要吧。”
“对比之下女仆小姐真温柔，诶，我刚才碰到了诶！身体好柔软！”
“真的吗，可恶，本来下一个就轮到我的。”
听到他们俩有点恶心的对话我突然觉得袁玲做的也没错，甚至想让她回来再收拾这两个人一遍。
但是我的职责不允许啊。
我拿着菜单走到那两人桌面，继续摆出营业式笑脸。
“请二位点单。”
*****
“女仆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我们这桌需要结账！”
当我正在门口站着无聊时，方才那个戴的眼镜男生又举起手叫我。
虽然我被分配的任务是迎宾，但现在没有进门的客人，而且这次是和工作有关的正事，没法拒绝了。
“好的，这就来。”
回应一声，我走到两人面前。
“两位的菜单一共是68元，请去收银台结账。”
“不能直接转给女仆小姐吗？”
“当然不行了。”
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期待些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可以直接付款给店员。
“你就直说了吧。”
眼睛男的同伴推了他肩膀一把，他犹犹豫豫地把看着我，把视线移开，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又看过来。
“女仆小姐，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啊？”
“就是......你看，我们的年龄不是很相近吗，女仆小姐大概也是学生吧，趁着假期出来打工的对吧。我也是这附近的高中生，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所以女仆小姐的联系方式......不管是手机号还是社交软件都行，只要能联系到你，我偶尔会和朋友出来玩一玩，下次想和女仆小姐一起......”
这是什么......
传说中的搭讪吗？
这男生腼腆的表情，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有闪烁的目光，这副起勇气想要将心意传达给对方的模样。
老天爷啊，你可别和我开玩笑，到目前为止的女生就算了，我哪能消化的了男生的搭讪！
“最近比较忙，稍微有点不方便。”
“那么以后呢。”他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却又变得急切起来“我知道马上叫你出来会让你觉得有些突然，但我们可以先聊聊天，其他的等到成为朋友之后再说。”
“你就答应他吧。”他的同伴也劝说道“我这个朋友向来很胆小，平时连和女生说话都会脸红，今天会主动搭讪真的是非常喜欢你了。”
其实他现在的脸就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怎么说呢，这张怀着强烈的期待，但又把紧张和害怕完全表现出来的脸竟然有点可爱。
是个老实的孩子。
诶，慢着，为什么我要用可爱来形容男孩子？
不对劲。
我匆忙摇摇头把那个想法从脑袋里面赶出去。
对方怎么样我根本用不着去考虑，光是我自身的情况就绝对不允许接受搭讪。
但是该用什么方法拒绝，这么期待的表情，如果不是完美到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袁玲，袁玲。
不在啊......
“喂，那边的，在做什么！”
店长严厉的声音让我肩膀一颤。
“没干什么，只是在和女仆小姐说说话而已。”
一看到表情严肃的店长走上来，刚才还对我满怀期待的男生态度立刻就软了下去。
“是朋友吗？”
“不，我们不认识来着。”
“不管是不是朋友，闲聊请到工作结束之后，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而且还这么忙，再被我抓到偷懒我就开除你。”
“是。”
面对店长的威压，我低下头，听见两个男生在旁边小声说：
“糟糕，女仆小姐挨骂了。”
“都是我们害的，必须解释清楚，不能让她受罚。那个......”眼镜男又太高声调，声音有些颤抖“是我们向女仆小姐搭话的，她只是在迁就我们俩而已，请不要责怪她。”
“我才不管！”
“咦！”
“工作就是工作，别人都在努力的时候某一个人在偷懒那就不行，明白的话就给我回到岗位上去。”
说完这段训人的话，店长转身又去招呼另一桌的客人，我无奈地向两人笑了笑：
“就是这样了。”
“非常抱歉，害你挨骂了。”
“不，没事，请忽略掉我去结账吧。”
“好的......”
被店长搅合一通之后那两个男生也没再缠着我，只是出店门的时候用很可怜的目光看着我，想必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不过，店长严厉归严厉，其实是过来救我的吧。
这么想着，我向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发现她也正注视着这边，表情没刚才那么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