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已经是女生了。”
我最终还是站在父母亲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父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诧异的看着站在我身边神色同样不正常的母亲。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年前。”
显然，我说的话让他们都觉得难以置信。
“那……”
母亲将双手搭在我肩膀。
“能和我们说说吗……”
“好。”
我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如果心情无法平复，不论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如此浅显易懂的事情父母亲自然也明白，长叹一口气。
于是我开始和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诉说这两年多以来，我经历过的种种。
从最开始发现自己身份变化的心情，为了隐瞒这件事做出的努力。
至于一个人躲着痛哭，为了不让他们更加担心还是先隐瞒吧，虽然母亲大概知道。
“也就是说，你在那天醒来莫名其妙就开始有女性特征，然后在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里彻底变成女生……按理来讲这种事不太现实。”
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怎么想这种事连电影中都很少会出现。
“你先跟我过来。”
母亲突然站起身拉着我走进房间。
“脱。”
“嗯？”
“脱了衣服我确认一下？”
“现在吗？”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害羞？”
“没……我知道了。”
叹了口气，果然这种事不亲眼见到还是很难相信。
小心将全身的衣服放在床上，只剩胸前的布条和下身。
在看到布条之后，母亲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皱紧了，而且在我解开布条之后更加严重。
“我明白了……”
虽然很难相信，但事实摆在面前，只能选择接受吗……
母亲叹了口气，吩咐我将衣服重新穿好。
虽然家里有暖气并不会觉得冷，但这个姿态站在母亲面前多少还是有些羞耻。
“那个布条……先别用了。”
“哦。”
能暂时舍弃这个我当然十分乐意，毕竟裹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离开房间之后，父亲的目光停留在母亲的脸上，又瞥了一眼我的胸前，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已经明白我没有说谎了吧……
“明天跟学校请假，我带你去远一点的医院检查。”
“不用休息一下吗？”
不管再如何担心，父母亲毕竟刚出差回来，需要休息。
“我们不用你操心，你身体如果出问题了怎么办？”
母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
“等一下去洗个澡，明天不要用那种东西了。”
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指的是什么。
可家附近认识的人这么多，如果被人看到……
“没事，理由我和你爸都提前想好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用到。”
“谢谢。”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准备……
那天晚上，虽然将事情告诉了父母亲，可不知为何我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在担心今后的事情吧……
第二天母亲起床也比往常要更早，手中还拿着一顶我从没见过的鸭舌帽……
于是乎，黑色鸭舌帽和口罩，还带着头戴式耳机和外套兜帽的我和母亲一起走出门。
虽说已经准备好借口，但我还是不习惯将这幅模样在其他人面前展现。
也许是考虑到我，母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我等公交，而是少见的拦下一辆出租。
正因如此，我们比预计更早抵达了医院。
“嗯……你家孩子的肠胃消化系统有些问题，以后注意别吃刺激性太大的食物，细嚼慢咽，还有点贫血……”
母亲在一旁听得很认真，而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张体检单上。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女孩子的检验单。
22对常染色体+XX，再加上那个用来生育的器官，毫无疑问，就连内在也变成女孩子了。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科技能做到这种事。
“麻烦您了。”
在和医生了解完我的身体情况之后，母亲起身恭敬的行李。
“没事没事……最好还是多运动，你家孩子身体太虚弱。”
医生看起来也很和蔼。
“柳怜，快谢谢医生叔叔。”
“嗯？”
手拿体检单的我有些疑惑。
因为母亲从来没要求我做过这种事……倒不如说，迄今为止我关于礼仪的知识全部来源于自学。
虽然疑惑，但我还是老实对医生表达出感谢，就像离开便利店那一声无意识的‘谢谢’。
“真的完全变成女生了啊……”
回去路上，母亲叹着气，却并没有发愁，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毕竟如果家里有一个人心情不好，会连带整个家变得沉闷。
“饿了吗？”
“有点……”
因为饭量小而且体检时候都是母亲在奔走，我的体力并没有消耗多少。
但对于保持了几十年正常作息规律的母亲来说，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
“一份辣——”
母亲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医生说我不能吃的东西。
“两份牛肉面吧。”
“好嘞！您稍等！”
服务人员将我们的要求传达到厨房，又引导我们落座。
而母亲也在坐下之后给父亲发消息通知这次体检的结果。
虽然打电话更加方便，可能是考虑到这种事在外面说不好。
“您的面，小心烫。”
“谢谢。”
“谢谢……”
面前的量是我完全吃不下的，而且因为温度原因只能干看着。
“怎么了？”
“想等凉一凉。”
“那正好歇一会儿，吃太急对身体不好。”
“嗯……”
趁着母亲和父亲联系，我将碗中的面条拨给母亲一些，还将一块牛肉藏在里面加过去。
母亲察觉到我的动作，伸手拿过我的筷子。
“吃不完？”
“嗯……不是很饿。”
“没事，吃剩了给我就好。”
“嗯……”
我没有说什么，小口喝着碗中的热汤。
利用一种视觉反差，显得我碗里还有很多，可实际上只有两三口。
如果吃太快会被母亲怀疑。
“吃完了我们去商场吧，给你添几件衣服，天凉了。”
“不是刚买了一些吗？”
买新衣服……现在我穿着的是母亲带回来其中的衣服，配合上长相，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女生。
拉着这样的我去买男生衣服……很显然不可能。
也就是说，母亲想给我买一些女生的衣服？打算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
“那些都是中性一些的，我们家适合你的衣服可以说一件都没有，既然变成这样，就稍微打扮一下吧。”
“好……”
毕竟是母亲这么说，我没有任何意见。
但就像天气预报会出现失误一样，生活中也总有意外发生。
“您好，牛肉面十五元一份，总计三十。本店目前仅支持现金支付。”
这淡漠到可以引起愤怒的语调，独特的声线……
也许心中还留有一丝侥幸，我抬头确认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这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班级公敌，同时还是唯二图书委员的郁思思如此说道。
怎么能这么巧？从医院出来，吃个饭遇到同班同学？
只能希望她认不出我……
“柳怜同学对我的工作感兴趣？”
“没……”
刚一开口我就察觉到危机，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果然是你……”
李默之后是郁思思吗……为什么一个二个的观察力都这么敏锐啊!
“是认识的人？”
母亲也许看出了我的窘迫，打算开口缓解气氛。
“嗯……这是我们班长郁思思。”
“哦？这家店是这位同学家开的吗？还真是有缘啊！”
不愧是母亲，轻易便将话题重心转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