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件事对精神的消耗让柳怜无法承受，没过多久便牵着李默的手睡去。
蹲在床边的李默轻轻拍打着，就像母亲照顾自己熟睡的孩子一样。
手机里关于这次事件的调查已经有了眉目。
‘一个十分优秀的学生，为了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选择了跳楼自杀’
据说是一个生长在孤儿院的人，所以尸体只能由学校处理。
而且同一个班级的人说，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表现的很疯癫，房间中也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书，还有自虐倾向。
这差不多是星希【最大限度支持学生兴趣】教育方式的错误表现，虽然是学生的个人行为，但在社会上的舆论不会轻易放过星希，刚好又是校区对抗赛，西校区落井下石已经屡见不鲜。
但那都不是李默关心的，她更在乎柳怜的感受。
在那种距离看到，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不会好太多。
蹲的时间太久腿开始发麻，可柳怜哪怕睡过去也紧紧抓着她不放，只能稍微坐在地上，将下巴放在床上静静看着柳怜的睡颜。
哪怕此时，柳怜的眉头依旧紧皱，眼角的泪痕还有明显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毕竟只是个半路突然出现的姐姐，无法给她真正亲人的安稳吧。
“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
……
“这个是你的学生吧？孙老师，能和我详细说说他的情况吗？”
此时，星希东校区校长室，杭儒面前正坐着一位中年男性老师，两人表情都十分凝重。
很明显，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这个时间意味着什么。
“这个学生叫周明，十七，高三，前不久还兴致勃勃和我谈论未来的打算，虽然态度有些不正常……”
“态度？”
杭儒面前正摆放着周明的入学资料，照片上的周明手中拿着裁纸刀，脸上尽是些疯狂的笑容。
“我略有听闻，这个学生性格上似乎和周围不和？”
“岂止如此，真不知道是另类还是天才……”
孙老师叹了口气。
“虽然成绩中规中矩，但从我见到他开始，从没有错过考试外的任何一道题……什么都难不倒他。”
“控制自己的成绩？”
杭儒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和我说过，他希望尝试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以前我还不太理解……”
“嗯……尝试死亡……疯子和天才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吗……”
杭儒将入学资料拿开，下面放着的是周明入学以来所有的违规记录，整整三页纸，密密麻麻。
如果不是学习成绩尚可，这种行为分已经会被勒令退学了。
“先不说这个，校区对抗准备的怎么样了？”
“关于这一点，我和其他老师商量过，大家都觉得稍微延后会比较好。”
孙老师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杭儒。
“必须要等这次事件的影响结束，而且这个周明本来也是校区对抗赛的重要一环，短时间内很难找到替代的人。”
“嗯…无人机技术展示吗……这种人才的离开的确让人心痛。”
杭儒右手食指不断在桌子上敲打，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拖后可以，但必须要在年底之前结束……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毕竟校区对抗的根本是为了激发学生们心中的竞争意识，如果拖到下个学期，即使在对抗中获得胜利，对于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来说，胜利或者失败都没有太多的影响。
“要不……今年的校区对抗在西校区举行吧？”
虽然西校区不论环境还是设施都远高于东校区，可作为主校区以及星希对外的代表，比赛向来是在东校区举行。
这几乎是默认的事项，好不意外地说，这个决定一定会引起一些其他声音。
果不其然，孙老师对杭儒的决定率先提出反对意见。
“校长，东校区不论学生质量还是生态上都更好一些，您也知道西校区的一些事情……”
“暴力事件吗……”
这便是西校区一直不能作为星希代表的主要原因。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频频发生暴力事件的学校，前几天甚至还有老师因为和学生争执引起的大规模打斗。
那本该是新闻上会出现的事，但现在他们有了新的内容。
“就定在西校区吧……学生那面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处理，稍后我会在学校发布公告，校区对抗延后三周。”
原定在本月拉开序幕的校区对抗，因为无可奈何的事项延后。
而这个时间差，就是校方处理负面舆论的机会。
如果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孤儿便慢待，一定会被媒体炒作。
那时别说校区对抗了，连运营下去都是难题。
“学生安抚的怎么样了？”
“周明跳楼的时候，有几名学生刚好在楼下，虽然没有造成伤亡，但对心理的伤害是很难弥补的……”
“其中有一个叫柳怜的学生吧？那时李默老师重点关注的，你们安抚其他学生就好。”
“嗯。”
在进行一系列公关和学生问题的讨论之后，孙老师便回到办公室去传达校长的意思。
留下一脸愁容的杭儒。
“我不怕公关，可学生之中有太多不能暴露在大众面前的，要不要封锁校园呢……”
星希从创立到现在，就没有一天是太平的。
作为这个学校的校长，杭儒承受着莫大压力。
而另一边，因为柳怜力量减弱终于可以自由活动的李默正尽可能活动险些失去知觉的双腿。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如果再晚一点，说不定自己就需要用几天拐杖了。
手机频频闪烁，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消息，那名自杀学生和自己编辑的催告……
因为不知道柳怜什么时间会醒来，李默只能在柳怜醒来能看到的范围内移动。
否则当她醒来时看不到自己在身边，所做的努力就全部浪费了。
只不过，可能她弄出的响声还是有些大，或者柳怜睡眠太浅。
刚点好一份外卖，柳怜的双眼便已睁开。
不同于之前，虽然眼神中依旧有恐惧，可身体已经没有在颤抖了。
“姐姐……”
“我在。”
听到她的声音，李默第一时间转身来到床边，将手放在柳怜额头上。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好多了。”
虽然稍微休息过，可柳怜的声音依旧十分虚弱。
“只是……我自以为见过了很多，没想到还会是这么丢人。”
柳怜眼神黯淡。
“我的太奶奶，三爷爷和四奶奶都在我面前离开……刚刚也梦到他们了。”
“不要总是纠结在过去，前面的风景总是越来越美丽的。”
此时的李默与平时完全不同，是一副长辈的模样。
可实际上，她和柳怜的年龄差只有五岁。
“饿了吧？我点了一份热粥。”
“粥？”
柳怜一时没能理解。
“可是……学校内不能自己做饭？”
“是外卖。”
“外卖？”
由于对现代科技的认知太过落后，柳怜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而李默并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她想知道外卖内容。
“一些热粥和汤，想着你可能没什么食欲。”
“嗯？”
柳怜还是无法理解，但明白对方是为了照顾自己。
“谢谢……”
“我可是你的姐姐啊，谢什么。”
李默半开玩笑的说。
“一定要谢的话，不如来当我的模特？”
“姐姐你会做衣服吗？”
“怎么说呢……就是漫画用的。”
在意识到口头解释太过麻烦后，李默转身将自己的画稿拿来。
“一个人自己的想法是很有限的，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外力，比如让模特做和漫画中很相似的动作，以此来获得灵感。”
“还可以这样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柳怜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不过能转移话题实在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让她暂时忘记那副景象。
带着这样的想法，李默开始恢复成往日的态度。
“其实还是很难做到的，毕竟漫画中的一些服装和动作都比较夸张，如果不是朋友的话都不太愿意做这种事。”
“那就只能靠自己想象力？”
“差不多吧……也许正因如此才会有动作捕捉。”
“那是什么？”
看着柳怜好奇的模样，李默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柳怜对一些科技的话题都非常感兴趣，却又知之甚少……
该不会……
“柳怜你去过电影院吗？”
“没有去过的……”
“那你知道用手机打车吗？还有送货上门快递？”
“是记下司机的电话吧？我一个叔叔就是开出租的，为了揽客他经常会给别人发名片……快递是什么？”
“嗯……就是信件的扩展……大概吧。”
原来如此，刚刚柳怜问的是外卖的意思啊！
可为什么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这些可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不可能不知道才对。
不过具有求知欲的柳怜也很可爱……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可以在手机上自己选择爱吃的东西，然后让对方送到你手中。”
“和饭店联系送饭吗？那样会不会更贵？”
“费用的话是会稍微多一些，不过会很方便。”
果然不知道，而且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费用吗……
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啊~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好运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