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危险的钓鱼

作者:格陵兰圆鹅 更新时间:2020/8/24 17:25:48 字数:3410

「人类文明在世界上出现了三次,前两次史称第一纪元和第二纪元,分别使用星历和月历作为纪年号。前两纪元的人类文明最终都被『天灾』摧毁,我们生活的现在则属于第三纪元。」

「自第三纪元开始,人类弃用第二纪元时使用的月历纪年号,改用太阳历。月历的最后一年被认为是月历3642年,这一年的次年则是太阳历元年。今年是太阳历1655年,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正活在第三纪元的第一千六百五十五年。」

「克萝伊,把她叫醒。」说完这一大段关于纪年的知识,菲尔丁看了眼讲台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缇娜、醒醒,菲尔丁、喊你。」克萝伊摇晃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缇娜。

这里是菲尔丁的小教会。菲尔丁不会捕鱼不善农活,但知识渊博且精通治疗术,理所当然的成了这个渔村唯一的医师兼幼师,有人生病就去看诊,无人生病就帮着带带孩子,村里头逢上个大事小事也少不了她这个「见过世面的人」的参与。

现在她正履行作为幼师的职责,看好这三个孩子,顺带教他们点常识。

「唔嗯……克萝你干嘛啊……下课了?」缇娜擦去嘴角的口水,晃晃悠悠撑起身子。

「确实要下课了。」菲尔丁接过话来,「不过,下课的是克雷吉和克萝伊,你先别走。」

「啊,凭啥?」缇娜撅起小嘴。

叫做克雷吉的男孩在一旁偷笑出声,被缇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神色很快萎靡下来。

「我问你,月历最后一年是哪一年?」

缇娜眨眨眼,表情茫然,仿佛在问「月历是什么」。

「很好,看来某人需要补习。克雷吉你自由活动吧,克萝伊你呢?」克雷吉的双亲在伯威克城未归,这几天他暂住教会。克萝伊来村里未满一旬,路还认不全,得靠缇娜引她回家。菲尔丁想要留缇娜一会儿,便问克萝伊准备怎么办。

「缇娜、老是、睡,这次、我不救、缇娜。我等、缇娜、学完。」

听得克萝伊这番话,缇娜绝望了。缇娜一直不擅长计数,菲尔丁用炭笔写在木板上的那堆数字简直是折磨她的天书,让她记住这些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她可怜巴巴地再次尝试递出求助的目光,却看到克萝伊偏过头去和克雷吉看起图画书来。

只是,克萝伊看的是书,克雷吉看的是看书的人。

眼看克雷吉瞅自家老妹的眼神逐渐离谱,缇娜悲愤交加,欲去摁死那头对白菜图谋不轨的猪,可她斗不过菲尔丁的无情铁手,在无力地挣扎中被菲尔丁拖进隔壁书房,半小时后才重见天日。出来时,她浑身冒着鬼气,很强硬地把白菜从猪身边拽走,理都不理猪一下便径直离开教会。

科尔契村不大,村子里发生的事不论大小都像扔进水盆的石子,阵阵涟漪迅速扩散到整个村里。

老德比近日眉头上扬走路带飞,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同行的渔夫一番逼问之下知晓了克萝伊的存在,然后一传五五传十,人人皆知德比捡到个小公主。克萝伊很快被村民们所熟知并接纳,德比为此很是高兴。

可心情好了也不能让德比抓到多少鱼,今天他的收成又是只有小半桶,堪堪够两个人填饱两天肚子的量。正烦闷时,家门吱呀作响,缇娜抓着克萝伊走了进来。

「回来啦。」德比瞧见来人是克萝伊,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

「嗯。今天、怎么样?」克萝伊成为这个家的一员有好几天了,她现在知道德比主要靠打渔为生,这句自然问的是德比今天捕来多少鱼。

德比被戳到痛点,装出的轻松表情立刻垮下来。一旁的缇娜仿佛抓到机遇,说了几句安慰德比的话,表面上贴心,实际在不停暗示能不能把克萝伊带回自家养。这话自然被德比无视了。

「那、下午、再去?我想、一起、去。」克萝伊说,

「不行,太危险。」

德比本想这样回绝克萝伊,但克萝伊看他的那个小眼神实在是教他招架不住,句子到了嘴边就变样了:「那行。出海是不能的,你太小。我们下午可以去钓鱼。」

「那我呢?」缇娜指指自己说。

「缇娜、一起。德比、可以吗?」

根本无法拒绝。

各回各家,先吃饭。午后不久,一老二小顶着三个草帽,带着小桶大袋和几支鱼竿,顺着村边一条流汇入海的河水,前往东岸的沙滩。这座沙滩上的海水一天有两涨两退,午后这个点刚好是第一次涨潮即将结束、退潮即将开始的时候,正适合钓鱼。

德比从三支鱼竿里拿起最长的那个,把剩下两个小号的分给克萝伊和缇娜。德比这支鱼竿稍有特殊,钩上不是活饵,而是一只固定在钩前的小假鱼。

这生动的不像死物的假鱼是他儿子上次回来时给他带的礼物,本质是一件魔道具,小假鱼浸泡在海水中时会放出吸引其它鱼类的魔素,让海鱼误以为这是一条真的小鱼,前来咬钩。

以小只的鱼为饵,钓上来的多为比较大只的肉食性鱼类,德比这是想干票大的。至于那两个小家伙,缇娜只会理论实战太少,克萝伊在缇娜的指导下拴个饵都费劲,德比压根就没指望她俩能钓上鱼。

坐在沙滩上,德比娴熟地抬手抛竿,待得大红色的浮标轻轻落在海面上,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注意力高度集中。不一会儿,德比发现浮标附近的水面微动,他抬起鱼竿轻动竿梢,有了鱼钩被深深咬住的手感,便开始收线。

他心里计算着收线时该怎么控制力度以防止鱼脱钩,意外发现收杆拉线的全程压根没多少阻力。将线收上岸一看,好家伙,上来的是条竹荚鱼,看样子15厘米都没有。这么小的鱼也敢咬假鱼形状的鱼饵,德比对此很是纳闷,他随手将这条小鱼丢进水桶,甩出第二杆。

不幸的是,接下来的数小时里,德比简直是捅了竹荚鱼的窝,一杆又一杆钓上来的全是竹荚鱼。这鱼好吃倒是好吃,入夏后的竹荚鱼煎来出锅,尤其鲜美。可德比是抱着钓大鱼的心态来的,为此还特意带了这魔道具鱼饵,结果上钩的仅是这种不怎么值钱的小鱼。

德比犯迷糊了,今天这些小鱼是集体失心疯?

「缇娜、帮我,我、拽不动。」不远处传来克萝伊一顿一顿的说话声,只见克萝伊小脸涨的通红,站起身来吃力地握住鱼竿,想把上钩的鱼往外拖。

「丫头这都能钓上东西,看样子还是个大家伙。」德比轻叹。看着自己钓上来的半桶竹荚,德比一时搞不懂自己是为了啥才带上这个假鱼当鱼饵。

这明显是条大鱼,缇娜连忙放下鱼竿跑到克萝伊身边,双手搭上克萝伊的鱼竿,一起使力。「扑通」一声,一只体长和克萝伊差不多的超大号鱼形生物被拉出海面,缇娜瞅了瞅这条大「鱼」,貌似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

「克萝伊快松手,这是魔物!」缇娜急吼。

生在海边的人都认识这种长得像大型食肉鱼类的魔物,它的名字叫冰鲛,是猎人协会认定的4级别危险度魔物。猎人协会所属的猎人们是铲除魔物的专家,协会根据经验、信用和实力进行综合评估,将猎人们分为五个等级。按照协会的分级制度,猎人是5级最低1级最高,魔物亦是如此。

最低的5级别危险度魔物还在普通人勉强能应付的范围内,4级别的魔物对科尔契村的这些渔民来说就足以危及生命。冰鲛多生活在远海,出海的渔民们偶尔能遇见,这种魔物可以自在地操纵水元素,受到威胁时则会将高浓度的水元素压缩成冰枪发射出去,贯穿敌人。

这只冰鲛意外地出现在海岸边,又意外地咬上克萝伊的鱼钩。鱼钩深深嵌在冰鲛的上颚,剧烈的疼痛激怒了这只冰鲛,它当即拍动鳍部操纵海水,唤出三支手臂粗细的冰枪,朝克萝伊射去。

飞驰的冰枪带着劲风,一支射向头,两支射向胸腹,势头快到完全来不及躲避,一旦中了便是必死的重伤。

德比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当即扔掉鱼竿向两个小家伙飞奔,可他离两人太远,冰枪眼看着将要洞穿克萝伊。

「危险!」

缇娜一把推开被吓呆的克萝伊,挡在克萝伊面前。

克萝伊在这个瞬间清醒过来。

零点几秒后,冰枪会击中缇娜。在冰鲛愤怒地用冰枪指向自己时,克萝伊毫无自觉,只是呆愣在原地。在缇娜推开自己时,克萝伊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露娜留下的记忆正不断地提醒她,如果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会有无法挽回的意外发生。

但是,这份记忆还告诉她,她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克萝伊按记忆中记载的方法,将体内的魔力集中凝练,然后导向胸前。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克萝伊戴着的月季花吊坠亮了,她成功启动了那个「能力」。柔和的青金色光芒在她胸前闪耀,带来阵阵暖意,消解了她心中的不安。青光照耀下,奔跑的德比动作定格,缇娜眼角滑落的泪水悬在半空,那三支冰枪则停顿在缇娜身前,只差一毫就要接触到缇娜的身体。

光芒愈加强烈,几乎要掩盖眼前的一切,克萝伊不由得遮住眼睛。

再次睁眼,克萝伊发现德比、缇娜、冰枪都不在了,她正一个人站在一片陌生的海岸前。从周围的亮度判断,这片海岸所处的时间应是白天,不过克萝伊看不到太阳,甚至看不到云彩和天空。他的头顶什么都没有,目力所及的远方也什么都没有,除了沙和海,仅余白茫茫一片虚无。

她脚踩这片陌生的沙地,上涨的海水拂过她的脚踝,传来一丝痒意。所见不似真,所感好似真,荒诞和现实在这片迷之空间内交错。

这时,不远处的海水泛动,一只长相怪异的鱼类生物浮出水面,探头望向克萝伊,绿豆似的小眼睛里满是对克萝伊的好奇。这只貌似是鱼的东西体长大概不到四十厘米,它的鱼鳍在水面下扑扇着,细细的水流自鱼鳍处涌起,环绕于这只怪鱼周身。

克萝伊没来由地觉得,这怪鱼即是袭击她的那只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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