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阿黛尔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那些淡青色的血管似乎比昨日更加清晰可见，仿佛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皮肤下缓慢流动。
"你确定没事？"伊莉娜的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手腕，鳞片擦过皮肤时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你的体温比平时低了至少两度。"
阿黛尔蜷起手指，感受着身体不经意间的变化。"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嘶哑。
小龙娘突然飞到她面前，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阿黛尔，"伊莉娜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你体内的魔力……比平常汹涌。"
阿黛尔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体内原本干涸的魔力此刻就像血液一样奔涌。她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并抬手触碰镜面，指尖与倒影相触的瞬间，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汝终于肯正视自己了？"镜中的"她"勾起唇角，露出尖锐的犬齿。这个幻象只有一瞬，当伊莉娜担忧地用翅膀拍打她脸颊时，镜面已经恢复正常。
"我们得走了。"阿黛尔猛地转身，抓起斗篷披在肩上，"影子商人只在正午前接待客人，这是希雅给的情报。"
拉古娜城的晨市正如火如荼。商贩的吆喝声与各族路边摊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形色色的居民忙碌的身影填满了每一条街道。阿黛尔拉低兜帽，小心避开阳光直射的区域隐藏在黑暗里面——说不准这里面就有诺克特恩家的眼线。
"穿过香料市场，在第三个巷口右转。"伊莉娜缩成巴掌大小，藏在她斗篷的褶皱里低语，"传说那里有家不起眼的古董店。"
拐角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突然撞到阿黛尔身上。"对不起，小姐！"孩子惊慌地道歉，脏兮兮的小手在她斗篷上留下污痕。阿黛尔本能地扶住女孩的肩膀，却在接触的瞬间，闻到了血液流动的甜美气息。
她的喉咙突然发紧。女孩颈动脉的跳动声在耳中放大成雷鸣，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当女孩困惑地抬头时，看到的是兜帽下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给。"伊莉娜突然弹出脑袋，将一块蜂蜜糖塞进女孩手里，"快回家吧，小家伙。"
孩子跑远后，小龙娘狠狠咬了一口阿黛尔的手指。"清醒点！"伊莉娜的传音在她脑海中炸响，"你刚才差点在街上现出獠牙！"
阿黛尔靠在潮湿的砖墙上深呼吸，直到那股灼热的饥渴感稍稍平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颤抖着说，"自从那个梦...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
阿黛尔将颤抖的手指从墙砖上移开，石砖表面留下了五道泛着暗光的抓痕。她盯着那些痕迹——砖石正在被某种腐蚀性物质缓慢溶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你的魔力在渗出。"伊莉娜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鳞片与皮肤接触处腾起淡淡白烟，"这不正常...就像..."
"就像青春期的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阿黛尔接完她的话，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她试着运转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能量，却发现魔力不再遵循熟悉的回路，而是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
拐角处飘来烤肉的香气，却让她的胃部一阵痉挛。现在能勾起她食欲的只有——
"血..."这个字眼不受控制地从唇间滑出，舌尖抵着突然变得尖锐的犬齿。阿黛尔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清晰地听见二十米外面包师傅手腕静脉的搏动声。
伊莉娜突然张开翅膀挡住她的视线："看前面！"
"空间折叠魔法。"她眯起眼睛，看到光晕后若隐若现的哥特式尖顶，"真正的店铺被藏在..."
话音戛然而止。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有人在用探测魔法扫描她们。阿黛尔猛地转身，红瞳收缩成细线。人群中至少有三个跟踪者：裹着灰斗篷的诺克特恩家探子、维瑟瑞克家的女仆，还有...
"奥德留斯家的龙骑士？？"她不确定地低语。第三道气息古老而厚重，像陈年的龙息酒般带着灼烧感。
伊莉娜的鳞片"哗啦"一声全部竖起："先进店里！"
推开古董店斑驳的木门，预料中的霉味并未出现。阿黛尔的靴底刚触及门槛，眼前的景象就像被搅动的油画般扭曲重组。眨眼间，她们已站在一座由黑曜石砌成的大厅中央，水晶吊灯将无数光斑投在四壁陈列的诡异藏品上。
声音从上方传来。一个穿星纹长袍的侏儒悬浮在吊灯旁，银白眉毛垂到腰际，龙族的翅膀和尖耳显示这他也是龙族。当他缓缓降落时，阿黛尔注意到他的始终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一种又魔法和科技组成的奇怪装置。
"莫里斯·影歌。"侏儒行了个夸张的鞠躬礼，"或者按客户们的习惯称呼——影子商人。"他浑浊的眼球转向阿黛尔，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今天，或许该称呼您为'问题小姐'？"
阿黛尔手指按了按正在突突的太阳穴，体内的魔能就像仿佛有火焰在皮肤下燃烧。她强自镇定："我们需要关于腌菜窖和..."
"和您梦中那位和您一模一样姑娘的情报？"莫里斯轻巧地打断她，长袍翻飞间已飘到一座沙盘前。他枯瘦的手指轻点，沙粒自动组成拉古娜城的微缩景观，"但在谈生意前..."
亚龙商人突然弹了个响指。大厅四壁的烛火同时变成幽蓝色，将阿黛尔的影子投在中央立柱上——那影子正在不正常地扭动，如同有独立生命的活物。
"您得先控制住这个。"莫里斯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血族魔力暴走会引来猎魔人，而现在的您...就随时可能会爆炸的酒桶。"
伊莉娜挡在阿黛尔面前："怎么帮？"
"简单。"亚龙商人从袖中抖出一个小瓶，里面悬浮着银蓝色的液体，"月精灵的镇静剂，能暂时冻结沸腾的血脉。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阿黛尔，"这只是止痛药，不是解药。"
阿黛尔接过小瓶的瞬间，瓶中的液体突然变成血红色。她惊讶地抬头，发现莫里斯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有趣。"地精商人轻声说，"看来您出了大问题，而且用人类的话来说我想想……那句话叫……哦对了！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