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的手指在月长石胸针上微微收紧，宝石内芙蕾雅的寒冰魔法像一只被困的蝴蝶，在她指尖下颤动。库克管家谦卑的姿态无可挑剔，但那句“最好的朋友”却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她最脆弱的防线。
“当然，伊莉娜一定会来的。”阿黛尔扬起下巴，暗红色的嫁衣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因为她已经坐在了婚车里面，交易所的高楼已经隐隐约约看得见了。
婚车的魔法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呼吸。阿黛尔透过车窗望着拉古娜逐渐苏醒的街道，商贩们正支起彩色的遮阳棚，在岸边无数来自各界的名流望族相继来到拉古娜。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仿佛今天真的只是一场盛大婚礼的举办日。
“您看起来有些疲惫，殿下。”库克管家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紫金礼服上的诺克特恩家徽在晨光中闪烁，“需要来一杯血蔷薇茶吗？这是家主特地寻来的原汁原味的皇家口味。”
阿黛尔的目光扫过管家布满皱纹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不必了。”她轻轻抚摸着胸前的月长石，芙蕾雅的魔法在宝石内不安地跳动，“我更想知道，伊莉娜现在在哪里。”
库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小姐自然是在准备给您的惊喜。您知道的，二小姐她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小点子。”
车窗外，一座座龙族高塔从视野中掠过，塔尖的魔法水晶正在聚集晨光。阿黛尔注意到其中几座塔上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而且都佩戴着诺克特恩家族的紫色肩章。
太明显了。她在心里冷笑。卡莱昂那个老狐狸果然有所防备。
“看来卡莱昂先生很重视今天的安全工作。”阿黛尔状似无意地说道。
库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是自然的，毕竟您是未来诺克特恩家的女主人，您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他顿了顿，“特别是考虑到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些……不安分的言论。”
阿黛尔的手指在裙摆上收紧。按照道理来说这原本是一件正常的雪白的纯洁的婚服，可是上面被阿黛尔特地用血魔法调攥出血红色的纹路她还谎称这是血族传统，这件衣服看似和普通婚服一样柔软可实际上刀枪不入，更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库克的笑容纹丝不动：“哦，不过是些市井小民的闲言碎语。有人说这场联姻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有人谣传说某些势力打算在今天……制造些混乱。”他抬起布满老年斑的手，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结，“当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婚车驶过最后一座桥梁，交易所的尖顶已经清晰可见。那座建筑本是炫耀着龙族将魔法与氪科技融合的产物，此时尖顶上的风向标是一只展翅的龙与一只蝙蝠相互缠绕的造型——正是为这次联姻特别设计的标志。
阿黛尔感到胸前的月长石突然变得冰冷。芙蕾雅的魔法正在剧烈波动，这是她们约定的信号，表示空间坐标已经锁定。她不动声色地按住胸针，用指甲轻轻敲击了三下，这是确认接收的暗号。
“说起来，”库克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引擎声淹没，“今早有人看到德拉克斯大人在城南的旧兵营附近出现。真是奇怪，那里已经废弃多年了。”
阿黛尔的后背绷紧，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许是去检查仓库？我听说那里存放着一些古老的武器。”
“也许吧。”库克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更奇怪的是，有人看到芙蕾雅女士的贴身女仆从那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刻有符文的盒子。”
阿黛尔深吸一口气。库克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他们知道了。知道了德拉克斯会出兵，知道了芙蕾雅的空间魔法，知道了他们的联盟，但是她还没输——还有凯恩的那一支奇兵。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场猫鼠游戏持续得太久了，现在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我们到了，殿下。”库克率先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愿今天的婚礼如您所愿。”
阿黛尔迈出婚车，暗红色的裙摆如血液般在台阶上铺开。她抬头望向钟楼，时针已经接近十点。距离钟声敲响十二下还有两个小时，距离政变开始还有两个小时，距离她必须做出最终抉择还有两个小时。
琉克丽丝向她伸出手，那个疯批的龙女此时却笑得温柔婉转，银白色的头发和纯白色的婚纱将她塑造成一个温婉的新娘，而阿黛尔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反手拽进怀里。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琉克丽丝的声音带着戏谑，她紧紧贴在阿黛尔的耳边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新人的你侬我侬，“你看～你现在不就乖乖的在我怀里了吗？”
阿黛尔装作害羞的撇过头去，同时用余光扫视着四周。交易所的每个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二楼的长廊上站着数名全副武装的家丁。而在人群外围，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芙蕾雅安排在平民中的眼线，他们正用隐蔽的手势向她传递信息。
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前，这场猫鼠游戏谁是猫谁是鼠还不一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