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喝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角逐渐湿润了,虽然没有感到悲伤了,但是她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就这么趴在那里,无声地哭着……
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快要死了才流泪,死亡是在遇到符华之前她最渴望的东西了,现在只是有些不舍罢了。至于为什么流泪,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琪亚娜几乎没有哭过,因为她知道,眼泪是无能的表现,是弱者对命运不公的宣泄,除了宣泄和彰显自己的懦弱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所以琪亚娜将心中的一切都隐藏下去,在用坚强的外表来保护自己内在的柔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才会卸下伪装。
两岁的她失去了一切,妈妈死了,爸爸变了,姨妈也前往了极东支部……
她害怕,她茫然,她委屈,她恐惧……
仅仅两岁的她尝试自己做饭,从刚刚开始不可名状的炭黑色物体逐渐变得可以食用,有着卡斯兰娜家族血脉的她硬是做出来了可是食用的食物……
她还要为爸爸做饭,在为他送饭的时候,还遭受过爸爸的殴打。
委屈吗?委屈。
哭了吗?哭了。
哭过吗?哭过。在被窝里吗何尝没有哭过呢?哭声?从来没有过。为什么?怕被发现,害怕被被人知道自己其实很懦弱。
即使是哭也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她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即使是喝醉了,她的哭泣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两岁的她被绑住,眼睛被遮住,双手背困住,被丢在冰冷的金属监管室里,周遭的一切都是黑暗,所能触碰的一切都是冰冷的金属板。
恐惧吗?恐惧。
恐惧又如何呢?她害怕地叫着爸爸,叫着妈妈,可是这没用,没有一点用处。
两岁的她被注入崩坏能,忍受着崩坏能侵蚀的剧痛,昏过去?不可能的!为了更好的探究她对崩坏能的抗性,为了更好地探究她忍受的极限,她被注射了各种药剂,她不被允许昏过去!
实验人员说为了人类,我的牺牲是荣耀的,我应该感到自豪。我去你妈的荣耀,我去你的自豪,你咋不去荣耀啊!你为什么不去感受自豪啊!
她说不了话,仅仅能在内心怒吼着,也仅仅敢在内心宣泄,要不然不知道又有什么折磨会降临她的身上。
她的记忆被清除,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而人们害怕未知,琪亚娜也不例外。
那时她彻底失去了一切,就连证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记忆也没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被剥夺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她和其他人都不同,她仿佛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所以她伪装,将自己伪装地和周围人一样,自己的内心也被自己套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
她……是孤独的……
她的人生……没有意义……
她的人生是空虚的,唯有一次次的任务才能稍微堵住那份空虚。
她和其他女武神相反,她很喜欢出任务,即使死亡率很高,但是她还是很期待新的任务,因为只有那一个个任务才能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有事情可以做,她才能够告诉自己,自己还有用处,还有人需要自己,自己不是没有用的。
一旦任务结束,一旦停了下来,空虚和恐惧就会填满她的内心,惶恐不安就会变成她的日常。
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一旦停下来,恐惧和茫然就会追上她,将她撕地粉碎。她想要跑,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往哪里跑?她慌不择路,无论她怎么逃跑都无法拜托那个怪物。
后来,她偶然回想起来了一种感觉,隐隐约约,很模糊,但是对于失去一切的她来说是那么的让她沉迷,为了这一分幻影,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抛弃一切!
但是,迎接她的是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敌对,迎接她的是自己的家人小白的死亡,迎接自己的是自己被替代,迎接自己的是父亲的抛弃,迎接自己的是父亲的枪口。
那个时候,她累了,她想要放弃了,在她看来,死亡是那么的有吸引力,可以让她拜托这一切,她,想要结束这一切……
可是……她做不到,她昏迷再次被捉了起来,她动不了,无尽的黑暗和死寂包围着她,这让她几乎崩溃。
然后她又遇到了她人生中最恐怖的梦魇,那个猪头人对她**,撕裂般的痛苦让她近乎崩溃,猪头人还将她的内脏挖出,拿着她的肠子将她捆了起来,强迫她自己吃下她的内脏……
可是这没有结束,因为她死不了,为了利用羽渡尘对琪亚娜进行彻底的控制,在幻境中琪亚娜的身体会被复原,这样猪头人就可以一直折磨着她的心灵和身体,一直重复着……一直重复着……
直到她失去思考能力,直到她精神彻底崩溃……
她所遭受的根本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承受的,或者说她承受的根本不是人能够被承受的。她所体验的那无尽的折磨和那无边的恐惧可以轻易击垮一个人的精神。
她经历的一切,她只能接受,无法改变,她用坚强和遗忘的外壳来保护自己,这样她才能够让自己不崩溃。
因为心灵上的外壳,她连倾诉都做不到,她无人能够倾诉,即使是自己的老师也不行。
因为她不能倾诉,一旦抛弃了自己的外壳,她就会崩溃,她不愿意再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否则,她会直接崩溃的……
赤鸢也心照不宣,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陪伴着她,教导着她,她也成了琪亚娜最重要的人。
在那个时候,是符华将她从深渊中带了出来,符华就是琪亚娜内心的光明,这一分光明驱散了她内心的黑暗,即使将要离开,她也想要守护这一分光明。
当琪亚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自从她喝第二口酒之后的记忆就像完全消失了似的。
她抬头看到了小二笑吟吟地看着她,她不禁面色通红,她感到自己的脸都快要冒烟了,她不禁羞怒道。
“你看什么看!我就是喝醉了吗?谁喝酒没罪过啊!”
“客官,喝酒喝醉没问题,关键是你这……”
说着,他看向了琪亚娜面前那几乎还是满的酒碗,有些无奈。
“这个,还喝吗?”
琪亚娜脸色通红,他看向小二。
“你少瞧不起人!我可是喝过比这还要浓好多倍的酒呢!区区薄酒,不值一提!”
“所以,那你还喝吗?”
小二还是那句话,但就是这句话让琪亚娜牙根痒痒。
“我……我……当……当然……”
说着,琪亚娜便看向桌子上几乎满满一碗酒。
淦!该死,怎么还剩这么多!今天有人往里面添酒了,竟然有人想害我,我绝对不能喝,才不是我喝不下去了呢!
琪亚娜自我安慰着,她强行压下自己的羞耻心,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吐出来了几个字。
“不喝了……”
“来碗茶水吧……”
琪亚娜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她感觉自己的面子都丢尽了,现在的她,就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一样。
琪亚娜就这么坐着,时不时就喝一点茶水,然后就这么坐着。
马非马是声名最为显赫的人,想要打听他的消息很容易,这要是随便找个茶馆都可以听到他最近的消息。
琪亚娜已经打听清楚了,马非马来到了这个小镇,以他的性格,来到这个地方肯定会来大喝一场,而且十有八九会喝醉。
如果喝醉了,琪亚娜准备直接抢刀,如果他没喝醉,那么就用偷的,不是琪亚娜认为自己打不过他,而是崩坏能对琪亚娜身体的侵蚀程度越来越深,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她不得不尽可能地将身体里面的崩坏能都释放了出去。
所以现在的她体内并没有多少崩坏能,毕竟马非马是赤鸢的徒弟,琪亚娜不认为太虚七剑很弱,如果真的很弱的话,是不可能杀掉赤鸢的,所以现在的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打败马非马。
但是琪亚娜很确信,只要自己不抵抗崩坏能对自己的侵蚀,一旦实力全开,太虚七剑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是属于琪亚娜的自信!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后来会被一个白头发的女人打击的怀疑人生。
果然,没有过多久,一个大汉推开了门,整个酒馆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马非马身材魁梧健硕,长发短髯,肌肉虬结。面上一道狭长剑疤,如同火红的闪电,在下颚处突然断裂。剑疤虽毁去了此人的清秀容貌,却并未让他的面容狰狞可怖,反而增添了别样的英挺气概。
但是琪亚娜却怎么看他都怎么不顺眼,马非马将钱拍在柜台上的动作在她的眼中显得十分粗俗。
马非马点了两坛酒,他就这么在那里一个人大口喝着,他喝酒和琪亚娜相反,他喝酒十分豪爽,但是似乎因为赶时间,又或者他喝酒全凭一个爽字,他喝酒就像是在往嘴里面灌水一样,这看得琪亚娜嘴角抽搐,眼皮直跳。
他喝完就起身,转身就要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伴随着木门的关闭,马非马的身影离开了琪亚娜的视线。
…………………………………………………………………………………………
PS:感谢:正在缓冲992668的一张月票!name72的3张月票!
感谢:ZY贱,汐月34,菊残RU,朔星夜观的吐槽。
感谢:袁子能,汐月34的评论!
感谢:C11Z,骥GD的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