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初见，用第一印象来判断一个人的是非分明，这种做法无疑非常愚蠢。
但是经过简单交谈，夜司音觉得这个神族人还是讲点道理的，虽然不应该，但她还是产生了些希冀，问道：“真的没有其他解决方法吗？”
神族老者闻声停下脚步，转身温和道：“换做他人自然不可能，但是你的话，有。”
有时候不抱希望了，最后的结果往往会出人意料，就如这一问。
夜司音本来不抱任何期待，却没想到真会有缓和的余地。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里升起些许希望的火种，但又立即被自己亲手掐灭。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对方的条件必然会很苛刻。
“让我们神族不用再东躲西藏，即使被他人得知身份也不会被追杀针对，能够安稳的生活即可。”
神族老者说的很认真，连对夜司音的称呼都带上了尊称，“这些对您来说并不难，如果您能够以夜族的名义保证，我现在就放你们离开。当然，关于此次事件，我会通过自散神魂来平息您和夜族此次的怒火。”
“就这些？”
“就这些。”
由不得夜司音不惊讶，她还以为会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
老者说道：“其实除了我这个老头子以外，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已经彻底死绝了，现存的小家伙们与神族入侵之事无关，他们本是无辜，只是被牵连了。”
夜司音又一次被震惊，“你是从仙神大战里活下来的？”
老者看了林凡那边一眼，随后神情浮现出一瞬的缅怀之色，哀伤道：“是啊，那一战我们还是存活了一些人下来的，当时七界的人在到处追杀神族人，我们躲得很谨慎小心，有时候连着几天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连呼吸也成了奢望。
好几次追杀的人只要在往前两步就能发现我们，幸而他们没有再往前走。”
“然后呢？”夜司音问。
老者恢复平和，语气带着怅然道：“大部分人伤势都太重了，他们至死都没有动弹过，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最后只剩下一个我，但我还是不敢出来。
后来我也忘了自己究竟在那个地方躲了多久，因为出来后依旧危机四伏，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我怕死，只能继续躲下去，就这样，我躲了十万年，十万年过去也只剩下我了。”
“如果你们是被入侵的一方，我会同情你，可你不是，神族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只能是自作自受。”
夜司音道：“换句话说，要是神族当年赢了呢？我们现在身份地位会对调吧，我可能不会出生，也可能现在正被神族奴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神族老者相情绪没有因此出现波动，甚至点了下头，赞同道：“无意义的假设，但你说的很对，没有同情入侵者的道理啊。”
夜司音一下给整不会了，在她的认知里，老头是她至今遇到过的最大的敌人，然而有点过于好说话讲道理了。
“我也讨厌战争，仙神大战那会儿我就比你稍微大一点吧。”
老者娓娓而谈，似又陷入了回忆中，“我的父亲告诫我为强者不可无故欺辱弱者，老师教我为强者当为庇护弱者，我也一直在努力修炼，按他们说的去做，我以老师和父亲自豪，可我没想到，最后发动战争的也是他们。”
夜司音无言的望着老者，她感觉到了他的悲伤，也知道对方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这时候只要安静的当个聆听者就好。
“老师和父亲失败了，神族人每天死伤无数的时候我甚至一度极其痛恨他们，可真当神族彻底败亡那一刻来临，我又说不出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
他们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我身上 ，为了找到仅存的族人，为了神族，我妥协活了下来，活到了现在。”
老者苦笑着道：“我不是想博你同情，而是小家伙们现在过的太艰难了，我太老了，不得不得为他们们找出路。”
夜司音沉默一瞬，“林凡也是你的后辈。”
老者道：“我知道，为了神族延续，我想了很多办法，起初我让他们融入其他七界，一辈子都不要暴露神族的特征，为了安全我也不敢找他们，可这样一代代下去，谁还记得自己是神族人，血脉也越来越稀薄，像林凡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可血脉如他一样的，没有了。”
夜司音皱眉，“外嫁出去的不心疼，你舍不得自己人，就拿林凡来开刀？”
神族老者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外嫁这个词用的当成有趣。”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夜司音接话道。
老者却摇头否认，“歪理，于我来说小家伙们都一样，选林凡是因为他很特殊，他的神族血脉很强，同时又具有人族血脉，这样的人，唯他与他父二人。”
“......”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庇护他们，可我就要死了，我需要一个人来代替我。”
夜司音彻底明白了选林凡的原因。
对九界已经有了初步认识的她，头一次对这个才见面不久的老者产生了敬佩，在她的认知和见闻里，绝大多数人都比不上神族老者，可惜他们是敌人。
她忽然眼前一亮，道：“没必要非用这种方式啊，林凡天赋很好的，你可以培养他，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做的比你更好。”
老者摇了摇头，拒绝的坚决。
“太迟了。”
“那你早干嘛去了？”
夜司音焦急中带着责备的语气道：“我就不信这么长时间下来比林凡合适的人会没有。”
老者长叹一声道：“可是我等了有一万年啊。”
“......”
夜司音顿时无话可说，又不甘道：“可林凡真的不一样啊，他可是.....”
话未说完，她及时闭上了嘴。
话题重新回到了原点，神族老者问道：“所以你的决定呢，夜族小公主，只要你同意我的要求，并答应今后庇护我的子民。”
初听时夜司音觉得要求很简单，可真要她来做决定时，却只能以沉默应对。
仙神大战夜司音没经历过，但她对侵略者的厌恶只会多不会少，其次她得为夜家想，夜家是很强大，可这样一来，无疑会把夜家推向整个九界的对立面，她虽然很受宠，但真的有资格替夜家这么做么。
最后，她真的有资格替九界这么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