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校医室。校医也早就接到院长的通知，在校医室恭候多时。
“我说怎么感觉有几个名字那么耳熟，原来又是你们几个小东西！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就一个四进三比赛就玩得这么拼命？”
一看到虚弱的刘雨歆，校医就想起了之前那个精神力亏空的病号。躺了三天，校医室床位都不够用了！
“我们下次会注意的……”赵凌寒看刘雨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因为没有力气说话，就替她回答校医。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听不进去……”校医还是那么爱叨叨，不过几个人还是没有怎么理会就是了。
经过一番检查，校医惊讶地发现之前那个因为精神力亏空昏迷的学员，这次在精神力同样亏空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够保持清醒。
“你注意休养就行了，精神力的消耗要注意一些。以后绝对不能如此莽撞，精神力这方面，学院的研究也不深。如果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不好处理啊……”
校医对着刘雨歆叮嘱一番之后，就继续检查其他病号。而刘雨歆点点头，算是答复。之后就晃晃悠悠地出去了。赵凌寒看见刘宇鑫出了校医室，正打算上去扶她一把，却被刘雨歆同学坚定地拒绝。
他没有强求，因为他不想破坏这个人最后的骄傲。
海神湖，刘雨歆平常最喜欢呆的地方，也是现在两个人交谈的场所。
“你肯定有很多东西想要问我，对吧？”张开双臂，感受从湖面吹来的风。刘雨歆背对着赵凌寒，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错……”没有否认。无论是之前和张持晴小队对战的时候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和莫名的压迫感，还是和戴华斌小队战斗时前后突变的战斗风格，都是疑点。
但赵凌寒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前后做出完全不同的决断？就算是时事促使她做出不一样的决定，使用那把刀的熟练度也不应该前后判若两人。
“我可以说，不是你认识的刘宇鑫。”看赵凌寒没有问问题，刘雨歆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之前说过，我在天魂帝国有产业，这是真的。上面标着两个人的名字，都是我的名字，也是真的。”
看赵凌寒还没有明白自己在讲什么，刘雨歆就继续下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的行为会时常出现巨大的变化。不止是行为，还有性格，习惯，都会发生变化。这种人叫做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你又臆想出什么新鲜的名词？”赵凌寒皱皱眉，他过来可不是为了听某个人犯病的。
“这不是臆想。”刘雨歆转过身，略带不悦。一双死鱼眼死死地盯着赵凌寒，仿佛要将其洞穿，“用你可以理解的话说就是一个人拥有多个人的灵魂。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一个人的身体里……有几个人的……灵魂……”就地盘腿坐下，赵凌寒在消化刚刚得知的消息。
如果现在的她所言不虚，那她到底是刘宇鑫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让赵凌寒很痛苦。他适合冲锋陷阵，但这种伦理上的东西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看到面前的家伙在地上抓耳挠腮，刘雨歆就觉得一阵好笑。不过她还是想要一把把赵凌寒拉起来，但虚弱的身体差点让她把自己拉到赵凌寒身上。
看赵凌寒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刘宇鑫还是伸出手表示友好，“无论现在的我对你而言是什么，最起码我还是我。所以我们还是再认识一下吧。我叫刘宇鑫，真正的刘宇鑫。”
嘴角的那一抹笑，让赵凌寒觉得曾经那个人又回来了，不过只有一瞬间，那张脸又恢复成扑克牌的样子。
“赵凌寒，一个用剑的。”站起来，看着比自己稍微高上半个头的少女，少年问出自己的疑惑。
“所以你到底是谁？”
“这个身体原本的主导人格，你之前认识的刘雨歆的哥哥。”看到少年错愕的表情，刘雨歆发现自己的恶趣味又多了一个。
时间回到刘雨歆在场地上失去意识的时候……
“这是……那片荒原？”看看四周的黄沙，刘雨歆马上意识到自己又失去意识了。
“你这个家伙不是瑞兽吗？怎么打个架都不会？”黄沙之中，走出来一个男性的影子。刘雨歆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前世的自己的模样。
“你就是那个总是在我脑袋里出现的声音吧！怎么是我的模样？”
“你的模样？”前世的自己瞬间移动到她面前，掐住刘雨歆的脖子。
“你倒是好好想想这到底是谁的样子！”
随着刘宇鑫的声音，无数记忆从被压抑的深处涌现，仿佛要把刘雨歆吞噬。
她腿软了，无神地瘫坐在地面上，也没有顾忌这黄土地上充满血红的尸体。
那是三千年前，记忆中那个叫做刘宇鑫的男人刚刚死去。
那是三千年前，那个叫做帝天的男人正捧着刚刚出生的自己。
五百年过去了，身为瑞兽的自己还没有能够掌握作为瑞兽的天赋技能。
五百年过去了，作为一介幽魂，刘宇鑫徘徊在外公外婆的墓前。
又过八百年，她还是没有掌握能力，而她的妹妹早就运用地如火纯青。帝天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其它魂兽质疑的声音还是时不时出现。
又过八百年，游魂少年因为守护自己外公外婆的执念，变成一代厉鬼。人类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能够扫描能量体的程度，为了保护人类，上层决定通过高耗能装备，将厉鬼的能量耗尽。
能量不断流失，厉鬼的意识也开始清醒，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求生欲。
为了保命，厉鬼舍弃绝大多数的能量，将一小撮能量传导到远处。
为了挣脱吸引力，厉鬼的速度甚至超过光速。因此，时空穿梭。
又过三百年，瑞兽突然生病，高烧不退。这次，陪着她的，只有三只魂兽。
“快！保护好你姐姐！”在昏过去之前，刘雨歆听到帝天焦急的话语。
然后就是头痛，醒来之后则是全身疼，好像被打了一顿。但看到帝天他们焦急的神色，小瑞兽很高兴，因为还有人关注她。
自那之后，小瑞兽经常昏迷，但奇怪的是，其他魂兽却对她越来越尊敬。直到她第一次做梦，梦到一个男人，她没有见过的男人。
“我答应帝天的事，怕是完不成了。但你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我应该给你一些记忆……”
“什……”话还没有问出口，小魂兽被那人用指头点着额头，又昏过去。
“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我希望，帝天能够给我想要的东西……”
“你来了。”帝天很平淡，但却完全没有平常和小魂兽该有的亲密。
“我来拿报酬。你应该知道，我的灵魂快消散了。我想要你帮我稳住灵魂，其他报酬我都不要。”小魂兽的眼里第一次出现坚定两个字。
“但我们对灵魂也不是很了解……”
“你主上呢？！”
“主上在休息！”帝天第一次对小魂兽发火。
“帝天……”低沉的声音从生命之湖湖底传出，带有上位者的自信，“让她和我见面吧……”
“可是主上，你的伤……”
“见一个人类而已，没什么大碍。”
“……好吧，谨遵主上的意愿。”帝天难得露出臣服的样子。
湖底，有一个庞然大物浮在湖心，碧姬正为其疗伤。本来看到帝天进来还很高兴，看到小魂兽之后却兴致全无。
“人类，你可知道你的灵魂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做鬼。更别提我现在还被困在这只魂兽体内。”
“那你为什么想要保持自己的灵魂？按你的描述，你已经没有牵挂才对。”
“自由。”
“没别的？”
“没有。”
“那你知道，上次为了自由，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灵魂被重伤，和你们签了不少不平等条约，还经常让我代这个家伙出席高层。我现在灵魂就快消散了，还要压榨我什么！”小魂兽异常激动。
“你要知道，这只瑞兽在父神的记忆中，出现过不少次。上次她出现还救了父神一命，这才导致她灵魂残缺不全，不能引用天赋能力。”
“这么说，你们还要用我把她的灵魂补全？”
“难道你能保证离开后继续存活？要知道，我们能不杀你，自然也能够杀了你。”
“……我没得选。”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谈条件。”
“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想要在补全她的灵魂之后，让她决定谁的人格做主导。”
“那不行，这傻孩子太善良了。”
“可善良在很多时候是没有用的！”
“我们和你们人类不一样。”
……
瑞兽……人类……我到底是谁？
刘雨歆头痛欲裂，双手挤压着自己的头颅。
“知道了？快决定吧，我早就想离开这了。”
刘雨歆看了看刘宇鑫，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有了他的记忆之后，他的很多事情都在影响她。
更重要的是，他遵守约定，没有强行抹去自己的灵魂。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帝天。
“算了，你也只是一个小丫头，我应该让让你的。”叹了口气，刘宇鑫只能看着眼前这个傻丫头苦笑。
“对不起……我也想要活着……”刘雨歆的声音有点哽咽。
“你没必要为此负责。这些年，我也看透了。”张开双臂，抬头看向遥远的星空，刘宇鑫如是说。
“这样消失，也好……”
刘宇鑫的样貌淡去，只留给刘雨歆一道寂寞的背影。
“从今往后，你我不分。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们有同一个名字，刘雨歆。”
“不要为我悲伤，我不是为你消失，而是为了我自己。好好过你的日子，大人的事少参和。”
原来的“我”，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只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帝天，为了星斗大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