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刚刚看完书柳木兰揉着头发,大声道:“四哥,我鄙视你,那么好的机会,你居然直接走了。”
旁边,一群人揶揄的笑着,这位小弟弟很有意思。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柳四郎挠着头,弄不懂柳木兰为何要这样。
“离开又不是让你回来,待在那里吃饭多好,没看见四嫂对你有意么?笨蛋四哥,明天再过去,带四嫂到处玩。下一件事,准备赚钱。四个哥哥要6000两,七个姐姐嫁妆要13000两。先定个小目标,半年赚个两万两就够了,四嫂不错,让她来管醉仙居最合适。好吧,支这样吧。”
一群人注视着柳木兰,半年赚两万两,是真的吗?她不像是开玩笑啊。
“这是新的账本,以后按照这个格式,每七天给送货的结一次钱。”
三姨娘接过账本,上面有各种分类,日期,价格、重量,每一页就是一天的量。
“这个好,稍微有些出入就能看出来。”
“好了,今天也累了,各自休息,我还得想想明天该怎么做。”柳木兰思索着明天的戏该怎么演。
第二天早上,柳四郎早早地去了王家。
中午,张家公子张纸丰坐着马车来到醉仙居。等待多时的牛三迎上,用一盆满是鱼腥味的污水倒在下马车的张纸丰身上。
“爷,对不起,爷,对不起。”按照柳木兰安排的那样,牛三赶紧道歉。
任谁也没想到,愤怒的张纸丰直接抬起腿,一脚踹在点头哈腰的牛三腰上,把他踹倒在地上。
“没长眼睛吗?爷的衣服被你毁了,给我打,这种贱种,就不该活着。该死的,回去,换身衣服,揍他一顿,给我往死里打。”
在面容扭曲的张纸丰指示下,跟在身后的两个打手小跑上来,开始对牛三进行殴打。
“误会,误会。”柳二郎赶紧跑出来,阻止两人殴打。
“你谁啊?一伙的是不是,给我继续打。”愤怒的张纸丰不准备留情,这里是他的地盘。
“张纸丰,你和柳家的婚约解除了,于此时此地,醉仙居内外所有人为证,你和柳家二娘的婚约彻底解除,所有与婚约有关的东西在一个月内退还给张家。”
清冷的声音让屋里屋外安静下来,一群人看去,那是一个唇红齿白,像极了女孩的少年。
“你谁啊?你说解除就解除。”张纸丰的脾气也上来了,在家里,在这个城里,从来没有敢违逆他的人。看到是一个少年,他眼中更是充满轻视。本来在屋里坐着的柳木兰快步走出来,其他人也跟出来,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柳家十七,婚约解除了,把医药费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我明白了,这是你们做的局?哼,一个妾生的女儿,能嫁给我是她的福气。”这个时候,张纸丰倒是不笨,只是这话就相当难听了。
“爷,可不能这么说。”跟在身边的仆人赶紧陪笑道:“误会,误会,爷昨晚上酒喝多了,还没有醒过来,爷头脑有些不清醒。”跟在身边的仆人赶紧道歉,不停地鞠躬道歉。
“那是我姐,嘴巴放尊重点。衣服按双倍价格给赔给你,医药费赔给牛三,我们两家的婚约到此解除。”柳木兰走到牛三身边,把他拉起来,检查他的伤。
“柳家十七?一个弟弟,有何能力做出这种重大决定?长辈未曾出面,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张纸丰没有一点好脸色。
“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也就是说,你不同意?”柳木兰转头注视着张纸丰,凌厉的眼神让他不敢踏步。
“当然不同意。”他要是同意了,不止他的面子没了,他们张家的面子也没了。
“我明白了。”柳木兰走到二哥身边,手一挑,剑瞬间飞出,她握着剑,一剑扔出,剑如同一道飞虹刺中马脖子,马惊鸣一声,前蹄立起,接着落地,往前跑了两步,接着摔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九郎。”惊呆的柳二郎喊了一声,他慢了,没能阻止柳木兰扔出剑。
周围的人全部惊呆了,一言不合就拿剑砍。
“二姐才貌双全,像你这种渣渣,连给二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柳木兰缓步走上去,一脚踏在马头上,一手握着剑柄,将剑抽出来,鲜血迸溅而出,溅了柳木兰一身。红色的血液在白色的衣服上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二姐所嫁之人,必是真心待她之人,像你这般仗势欺民,无德无才之人,再烧十辈子高香也娶不到二姐。”
剑,挥下,砍在马头上,每砍一下,周围人的心就颤一下。
柳木兰砍出了狠厉,砍出了杀意。
剑带出来的血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害怕。
“德行德行,德乃人之心,行乃人之意,心不正则意乱,意乱则行乱。因为一场意外,连询问都没有,直接指使下人殴打他人者,实无德行。有人阻止,你便仗势欺人,是无视国法,无德无法的狂妄之徒。”
剑挥下,砍破马肉,鲜血迸溅而出,这些人什么时候看过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
“你乃知县之子,知县是百姓父母官,你父亲是一地的表率,他的功绩众人皆知。而你,24岁,依旧是秀才,整日流连青楼堂口,吃喝玩乐。现在更是给知县大人丢脸。”
剑一次又一次挥下,现在更是砍到了骨头,那种特别的声响让刚刚还嚣张的下人不敢乱说话。
“你连一个下人都容不下,怎么容得下我姐。天下庸碌之人繁多,这无所谓,但是,不能无德行。柳家是无钱,二姐的确是妾所生,但那又怎样?柳家以德行立世,家人和睦,要二姐嫁给你这无德无才之人,除非柳家全体得了失心疯。”
剑挥下,砍断了骨头,没使用内力的柳木兰又砍了十几下,总算把马头砍下来。
柳木兰站起来,走到马车边双手举起剑,一下一下的劈砍着。慢慢的,马车被拆了,没有人敢阻止,这个时候去阻止,不知道她会不会一剑砍过来。
柳木兰抬头注视着惊住了张纸丰,那双冰冷的黑色双眸让他后退了一步,他怕了。接着,他也意识到这么退步太怂,于是又踏前一步,狠厉道:“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权有势,所以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刨除你的家势,你的钱财,你有什么?”
两人瞪视着,谁也不服谁。
“我是柳木兰,读了很多年的书,学了很多年的字,我告诉你,权势在我这里没用,你要是再敢乱来,再敢嚣张跋扈,我就揍你,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那种。我也告诉省城的人,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我就揍他们。”
“马与马车三倍赔偿与你,衣服双倍赔偿与你,医药费付清,一月内解除婚约,醉仙居不允许你踏进半步。”
“你说了不算。”张纸丰的声音大了不少。
“不算,信不信我现在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你也没办法对我做点什么?你不是喜欢以势欺人吗?来啊,跟我这个庄王外孙比一比,看看谁的后台比较大,来啊!”
柳木兰大声吼着,手里提着染血的剑,向着张纸丰走过去。
“因张纸丰德行有亏,为护佑柳家之女,当请求柳家当家柳五亩,与张家一月之内解除婚约。你之损失,张家之损失,柳家自会赔偿。”
这一次说话的是三姨娘,她说出来的话,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柳家。
张纸丰看向走出来的三姨太,脸黑下来,就算再笨,他也知道自己的面子丢光了。
“你们认真的吗?”
“柳家很认真。”三姨娘的表情很严肃,她没有说谎。
“哼,我们走。”
无比生气的张纸丰用力挥了手,带着几个人走了,再留在这里,只是个笑话。
柳木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马旁边,低着头注视着它,过了一会,她直接跪在血泊中,摸着温热的马尸,静静的看着它……
封建,这就是封建。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社会!
在这个古代,人命甚至比不上一匹马。
初夜权,奴隶,打死,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婚姻!没有任何人权的世界!
她,究竟要做什么呢?
柳木兰不明白,那些穿越者为什么能过得那么理所当然,过得那么不在乎周围的一切,过得……想当然的去欺压别人?想当然的去杀人?
而到了她这里,从小体弱多病,更是从男孩变成女孩。
她得到了什么?
吃穿不愁?武技?刻印?
啊,从出生来说,她就是常人说的天选之子吧!
有钱有势,有武力,有颜值。
她要做什么?权财?得到了之后呢?
柳木兰摸着马,眼中没有了焦点。
像他们一样**百姓?**下人?
她做得到吗?
夺人性命,**弱者,做得吗?
扪心自问一下,做得到吗?
这是古代,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上,都要看皇帝的脸色,有钱有权有力者,便拥有一切,这些东西,自古如此!
以后,只是活着吗?学那么多东西,只为了活着?只是为了欺压别人?
她,不想这样。
几分钟后,柳木兰抬起头,仰望着蓝色天空。
良久……良久……她才神色复杂的低下头。
“你本无辜,奈何别无它法,不杀你,便吓不住他,不杀你,二姐的婚事会耽搁良久。柳家之女,自是德才兼备,自然要选一个能给她幸福的良人,那个张纸丰配不上二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心里有一口气,让我心乱的气,这口气乱了很多年,现在杀了你,气顺了一些。就这样吧,世事不可能万事顺意。”
“对不起,是我杀了你。”
对着马说了一句,满身鲜血的柳木兰站起来,走到二哥面前,将染血剑递还给他,等他接过,便向店醉仙居内走去。
“下午不开店了,找人把马头埋在城外,烧点纸钱,点上三支香。马身处理一下,送到贫民区,加上米粮煮了,分着吃了吧。派人把八哥叫来,我有件事要问他。”
柳木兰走到一张凳子上坐下,望着醉仙居外面,眼中却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少爷,你要不要去清理一下?”
柳木兰木然的转头,注视着询问的账房先生,很久才轻声道:“不用,我等八哥来,去忙你的。”
“是。”
没有人敢乱说话,他们只敢看着柳木兰,看着他在那里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