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是本朝有名的繁华城市,地处长江北岸,四方人士来来往往,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羽扇纶巾的风流士子、彩衣玉带的富贵商人,端的是英灵毕现,人杰地灵。
开封城还有一项闻名的,此地好神仙术,古籍多有记载仙人各种灵异之事,且说近代,一百年前,长江有大鱼作怪,长数千丈,鳞甲如宝甲坚石,即使是武林宗师,已经臻入先天之境多年的林宗河也无法伤其分毫。
此大鱼作怪数月,渔船不能出航,大水涌入城中,人人争先弃家而去,一副末世气象。正当这时,远方天际悠悠然飞来一道青色的剑光,不急不缓的落在那怪鱼头上,只一剑,便将那怪鱼斩成两截。
乡民见此仙人手段,具下跪祭祀,敬若神明。由此,开封神仙之说越发盛行。
现在正是清晨,在这望仙楼上已经聚了不少人,呼喝着小二前来上菜。望仙楼是开封最大的酒楼,地处城西,高有七丈,云雾来时如入仙境,此时美酒佳肴,纵谈神仙之事,乃人生一大快意之事。这店主也是个妙人,名为酒楼却不请歌舞名妓,而是请了十几位说书先生将些神仙之事,更为这酒楼染了几分仙家气息。
虽只清晨,望仙楼已满了一半的席位。有名的说书人刘大嘴,穿了一件淡青色道袍,摇着一把绣有锦绣山河的扇子,一派仙风道骨。
只见他猛地一收扇子,拍了一下案板,说道:“长河以北,明山之东,常有仙人出没,古时有星辰坠落,吾祖辈前往观之,见一道士,羽衣蹁跹,而那星辰径自化作他道袍上的点缀,神仙之术,常人难以想象也。”
刘大嘴嘴若长河,各种言论、神仙故事滔滔不绝的涌现出来,在场的客人都交手称赞。
正在这时,楼道上转出一个人来,此人身着白色素衣,干净异常,头上插着一根竹子,很有几分潇洒不羁、野鹤问道的感觉。再看他的面容,五官端正,却也称不上好看,只是有一分安宁的感觉,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唯有那一双眉眼,像剑一般高高的耸立着,而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中,仿佛有无数的世界在破灭,却有着自始而来的坚定。
这人大约二十余岁,刚刚加冠却只插了那翠竹,背后负着一把剑,古色古香,剑长七尺,却不用剑鞘束缚,坦然的落在众人眼前,却不十分刺眼。凌厉的剑意全部敛在剑内。
见到这人,刚才还喧闹的望仙楼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纷纷站起来向他行礼:“白公子。”
这位被称作白公子的少年带着温和的笑意一一回了问候,捡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刘大嘴说书被人打断,本来甚恼,见是这白公子,立刻熄了火气,拱手问礼。
这白公子身份非比寻常,是这开封第一家族剑氏的二公子,然而人们敬他却不独是因为这,更是敬佩他这人的性情与武功。
白公子名为剑虹,却不常用这个名字,自己给自己取了个表字——白飞,并以此为名行走江湖,十四岁出名,以胆气闻名,为人爱交各种豪杰英雄,是个有担当的人,曾经因为得罪了江湖前辈被追杀三年,他却不以此为恼,转战江湖数百战,借此磨砺自己的剑法,后来这名前辈因为朝堂之事死于乱军之中,白飞为他立棺,照养门人,被天下敬重,当时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白飞的武功已达后天巅峰,是江湖上称的上号的高手,更兼剑法超绝,难逢敌手,但却不及他的品性令人敬佩。
白飞虽有几分名气,却从不恃才傲物,与人交往和蔼若长辈。故此众人一见是他,都起身问候。
坐在窗边,感受着清晨的云雾,白飞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刘大嘴又讲了起来,这次他是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全部拿了出来,妙语连珠,把众人的心又紧紧牵住。
白飞只是静静地听着,遇到喜欢的地方微微颔首,遇到不喜的地方眉头微皱,却也不言语。
清晨的望仙楼上,觥筹交错,各种珍奇之物,白飞一人却若置身其外,享受着世间繁华,却又不沉迷其中,渺渺乎若仙家人物。
每逢好戏总有反派登场,这是各种评戏中的常见情节。
白飞正在听那仙家故事,却是感觉到了有几个熟悉的气息在向楼上走来,耳朵捕捉着风尾,听到了楼下的嘈杂声音,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不多时,又有一行人走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锦袍的富贵公子,看他神气跋扈,显然是个纨绔子弟,后面跟着两个奇异相貌的老者,一人负剑,一人执刀,都穿着边地的裘衣,精神饱满,太阳穴鼓起,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
有一个穿着锦袍的客人,大概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贩,张口像是想要斥责几句,他身旁的人急忙拉住了他,在他耳边收了一句话,那商贩模样的人立刻熄了声息。
那人和他说的正是:“那是王家的大公子。”
这王家是个大马商,在各处都有关系,好赡养武士与武林人士,在这开封是万万惹不得的。
王家二公子冷笑了一声,道:“今天这望仙楼我包下了,各位请赶快离开,否则会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说完,身后一群从客把刀拔出了一截,森森的冷光在众人的脸上晃动。
四周一片寂静,却没人动脚步。
就在这时,王公子扫视了一番,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开口笑道:“我看这些无赖人物怎么今天那么有骨气,原来是剑二公子在啊,真是失敬。”说完,还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白飞放下手中的酒杯,带着淡然的微笑道:“王朗,你也别装了,你不是特意来找我麻烦的吗,和这些朋友做什么?”
王朗带着冷酷的笑意,道:“明人不说暗话,姓剑的,你三番五次坏我的事,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今天我王家的两位供奉在这,只要你能赢了他们,就算我输了,我也不寻这些人麻烦,否则…………”
王朗冷笑了两声,后退一步,让出了那对老者。
望仙楼的宾客沉默着注视这一切。
白飞叹了口气,站起来,从背后缓缓的抽出那把无鞘宝剑。
一刀一剑两位老者,抽出武器,寒光内敛,一看便知是上好的百炼钢炼成。
“我想起来了。”有人突然叫出声来,“他们是韩玉冠手下的刀剑双杀。”
人群里顿时嘈杂起来,韩玉冠是北方第一大帮昆柯派的掌门,这刀剑双杀也是北方有名的高手,在昆柯派被灭,韩玉冠身死后两人便不知所踪,没想到被王家招揽了。
“这下糟了,这两人号称联手先天以下无敌,白公子有危险了。”人群中,一个魁梧的汉子低声说道。
王朗嘴角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两位供奉,留他一命。”
持刀的老者微微点头,道:“放心,我知道。”
白飞一言不发,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他动容。
刀剑双杀绕着太极步伐,从白飞的两侧逼了上来,刀剑齐发,仿佛是北地的暴风雪,无可阻挡。
白飞持剑的手微微上扬,一道剑光在两人的兵器上弹越,留下璀璨的光。
刀剑双杀没有后退,因为他们连后退卸力也做不到,这一剑太快,在两人微乎其微的漏洞中一口气刺中了两人气劲最弱的地方,锋锐的剑意将两人的内力完全截住,现在两人已经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了。更可怕的是,兵器上面完好无损,纯是用剑意击败了两人。
刀剑双杀对视了一眼,持刀老者用颤动的语气说道:“先天?”
白飞笑着摇了摇头:“还差一步。”
人群中顿时喧哗起来;“白公子要入先天了?他今年才19岁啊。”
“白公子那是什么人哪,号称天下第一剑客,自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白飞笑了笑,这就是喝不成了。“小儿,结账。”
一旁的小厮跑过来,恭敬的笑道:“白公子,掌柜的说了,您喝酒不要钱。”
白飞笑着说:“那可不行,喝酒不给钱,那是要坏我名声的。”留下一角碎银子,白飞走出了酒楼。
一旁的王朗在刀剑双杀落败后就离开了,来时信心满满,去时狼狈不堪。
白飞根本不在意这个小人物,无论他有多么深厚的背景,自己没有实力只会泯然众人,着天下多的是有机遇、肯下苦工的天才人物,这王家不过是坐井观天的小势力罢了。
走在开封城街头,感受着那鼎盛的人烟,白飞身上的出尘气息越发的明显。仿佛是坠入凡尘的谪仙,享受着新奇的世间。
白飞心中沉思:我自6岁来每日苦修剑术,至今12载,便是先天剑客论剑术也未必强于我,但这迈入先天的最后一步却一直不能迈出,到底是差了什么呢?